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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一舉動也迎來不少詫異的眼神。偶然路過的行人們總是好奇這個銀髮少年的舉動——瞧著好像是在垃圾桶裡尋寶。
走得累了,沈槐就在路邊的便利店買了那麼一瓶汽水,隨意地蹲在路邊看喧鬧又開懷的行人。他仰頭喝下刺激的汽水,笑彎了眼:
不得不承認,哪怕世界各地仍會發生戰亂和大大小小的兇案,但看到行人自在地行走於世,看到他們開懷的眉眼和俏皮的姿態,看到這熱鬧的場景,就覺得——很幸福。
但生人的幸福他願盡力守候,亡靈的幸福他也樂意追尋。
不知何時,沈槐身側顯出一個憔悴的亡靈,是一早就消失了的周美娟。
「沈同學,我想……我想看看我女兒。」周美娟目光呆滯地看著面前和她格格不入的喧囂世界,喃喃自語,「我本想去看看我女兒,但我發現我走不了很遠。」
「我好像只能在你的附近打轉。」
沈槐又喝了口汽水,感受那酸酸澀澀刺激入心的滋味:「因為你已經死了。」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周美娟低垂著頭,聲音越發沉悶,「我……我想見見我女兒,她被送到了鄉下她爺爺奶奶家……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
周美娟說這話的時候流露出母親的擔憂和揪心,她就坐在臺階上,迷茫得不成樣子。
「沈同學,李事理……他會判死刑嗎?」
沈槐思考片刻:「不確定,也許是無期也說不準。」
「囡囡她才12歲,我還沒有定好她初中的學校。她……她以後怎麼辦?」周美娟似乎也不需要沈槐的回覆,她只是將她當前的困惑全部拋了出來,這也全是一個母親對子女的殷切期盼和擔憂。
「她還小,還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中高考兩次大型考試我也不能陪伴在她身邊……甚至她永遠再見不到我。」
「她還不懂事,若等她清醒過來,知道是自己的爸爸殺了自己的媽媽後,她會如何……」
「她馬上就要邁入青春期階段了,如果她從此一蹶不振後該怎麼辦?」
「如果她……」
說到最後,周美娟已泣不成聲。
亡靈哭起來是什麼樣子,沈槐很早前見過,樣子很醜陋,也略有些猙獰。
似炎熱的夏天喝下一杯苦澀的薑茶,辣到人的眼眶,苦到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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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槐沉吟片刻,卻仍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語。乾巴巴的一句「她能挺過去」似乎顯得不近人情,而虛偽的「她還有其他親人」又更像是戳傷面前母親的心靈。
那個叫李雅的孩子,她最重要的兩個親人一死一活,但活著的應該要在監獄待上那麼二十來年,等他出來時,孩子的一切皆已定型。
哪怕那個孩子爭氣,她的身份和履歷也註定她無法從事那些在外人看來較為體面的工作,她無法進入國家機關或事業單位,她或許……也會有很嚴重的心理陰影。
而這些,想必周美娟都在心裡思考過千百萬遍。
從最開始她只一心復仇,但這心態還沒堅持兩天,就全被對女兒的擔憂和思念給擠滿。
「我今天在學校門口待了很久,」周美娟擦了擦臉上的淚,小聲道,「其實海城一中挺不錯的,囡囡她可以在學校讀六年,度過初高中。我也想好了,到時候還麻煩沈同學給我父母打個電話,他們……也算是囡囡唯一的親人了。」
沈槐輕輕嗯了一聲,同樣小聲道:「因為還沒找到你的屍體,無法確定你是否死亡,所以警局那邊暫時未告訴你的父母,只說你失蹤了,正在加急尋找中。」
「若不出意外,他們應該明後兩天能到海城。」
周美娟真誠道:「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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