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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三,你為什麼要逃啊?他們追著你殺過來,石橋村人全死的那一晚,你為什麼只知道逃命啊?」
「葉三,嬸嬸對你好不好,你為什麼不回頭看一眼,為什麼不救我?」
藏在葉三心底最深層的恐懼終於無法遏制地流瀉出來。那些他以為自己已經放下的東西,再一次氣勢洶洶地捲上腦海。
在離開石橋村的時候,他一直在想,如果當初回頭了,如果當初試著去救他們,他們是不是能至少活幾個下來?
葉三並不知道這種東西叫做心魔,也不知道抵禦心魔的手段。他低頭看著胸口,沉默了很久。
他的右手慢慢握緊,他站在風裡,看著滿村的土坡,看著滿村的乾涸血痕,輕聲說道:「嬸兒,不要騙我。」
「你不是她,嬸兒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讓我逃命。你不是她,就不要裝作她。」
他猛地握起拳頭,空無一物的手上,猛地爆發出一股強烈的勁氣,朝身前劈去!
轟隆一聲,幻境盡數崩裂,白色的雲霧在眼前積聚起來,葉三看著眼前的白霧,霧裡有一個人。
眼前的人和他長得一樣,包括將衣袖捲起來的角度,和紮起馬尾的高度。
葉三看著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問道:「你是誰?」
眼前的人也看著他,說道:「我是李長空的轉世,自離開石橋村就背負著斬殺魔宗的使命,我拿著他的那把刀,要去一個叫血瀚海的地方。」
葉三搖頭問道:「那麼,葉三呢?」
「葉三是誰重要嗎?如果沒有那把刀,你早已死過無數次,又何必執著於這個答案?」
葉三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復又搖了搖頭。
他漸漸恢復了平靜與清醒,「很重要,這個答案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說完這句話,波如蟬翼的長刀幻化至手中,葉三眼神平靜地看著眼前的自己,然後一刀揮了下去,鮮血迅速染紅眼前的世界,他提著長刀,漠然道:「連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又憑什麼活在這個世上?」
地上那張無比熟悉的臉龐閉上眼睛,葉三淡淡地看著他,強忍住心頭那股詭異的感覺,然後沿著白霧慢慢向前走。
姓名對他來說非常重要,葉三手提長刀,輕聲道:「李長空,你技不如人喪命西北,那是你的事情,現在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我不欠你。」
沿路劈山而遇心魔,那麼他就,斬心魔。
眼前白霧漸漸消散,他站在筆直的大道上,第二座高山隨著他的腳步聲,轟然粉碎。
在劈碎了第一座山之後,他接連劈碎了第二座山。
一夜之內,他剛破斂氣,就入玄景。
道院中的長老們、坐著輪椅在夜雨中的老人、窗邊的司天玄與蘇蘊,也都看到了。
一夜之內,連破兩境。哪怕翻遍清虛宗山門裡的那座藏書閣,也不會找到相同的記錄。大學官神色嚴肅地站了起來,凝視著南門大街的方向,說道:「一山已破,他從何而來的第二山?」
沒有記錄就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然而,今天這樁意外的確是發生了。
明靜微微眯起眼睛,笑道:「很好,不錯,不愧是青城山的弟子。然而破鏡再快又如何?這世上隕落的天才從來就不少。」
二學官提起筆寫了一封信,隨口說道:「此事想必教諭大人已經知曉,那麼需要儘快回報給掌門才行。」
大學官點了點頭,說道:「我去看看。」
「去看看吧。」蘇蘊拿起一把傘,和司天玄走進長街,水光粼粼的地面上,偶爾能看到樹葉的倒影。
司天玄想了很久,才說道:「破鏡速度如此之快,你不擔心嗎?」
蘇蘊頓了頓,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