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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我蹙眉看向她。
嬸母嘆息,“從前你也知道,佩兒先天不足,一向體弱多病,就跟她生母當年一樣……她生母是難產而亡,我總擔心這孩子日後嫁人生子,只怕過不了那一關,索性讓她不要生育為好。”
我心中猛地一抽,聽得嬸母似乎又說了什麼,我心思恍惚,卻沒有聽清,直到她重重喚我一聲,方才回過神來。
嬸母微眯了眼,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目光中似藏了細細針尖。
“阿嫵,你在想什麼?”她含笑開口,神色又回覆了之前的慈和。
我迎上她探究的目光,暗自斂定心神,“話雖如此,佩兒遠嫁吳氏,若沒有子嗣,只怕於往後十分不利。”
嬸母點頭道,“是以,我想選兩個妥貼的丫鬟一併陪嫁過去,將來生下孩子再過繼給佩兒。”
我微微皺了眉,心底莫名掠過錦兒的影子,頓生黯然。嬸母的話似沙子一樣揉進我心頭,隱隱難受,卻又想不出如何應對,只得默然點頭。
雖然我與蕭綦一直無所出,外面也只道是我體弱多病的緣故,並不知曉我可能永無子嗣。
然而嬸母方才一閃而過的神情,隱隱讓我覺得古怪,雖說不上有何不妥,卻本能的防備,不願讓她知道真相。
回府之後我才知道,果然又出了麻煩。
子澹與胡妃大婚之後,原本一直相安無事,以他的性子斷不會讓一個女子太過難堪。昨晚卻不知為了什麼事,胡瑤竟連夜負氣回了孃家,惹得胡光烈一早找上賢王府生事。子澹閉門不應,任他在門前吵鬧,一時間鬧得不可開交。左右勸他不住,只得派人飛馬向蕭綦奏報。
這一次胡光烈實在太不知輕重,惹得蕭綦動了真怒,命人將他綁了,打入大牢。
眼下蕭綦正要扶子澹登基,胡光烈卻仍仗著一貫的跋扈,鬧出這樣的麻煩,莫說蕭綦動怒,連我亦覺得這蠻漢太欠教訓。過了兩日,胡瑤終於耐不住了,入府求見我,替她哥哥求情。短短時日裡那神采飛揚的女子竟憔悴了許多。問她前因後果,她卻怎麼都不肯說,只是一味自責。我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勸慰她,反倒隨她一起心酸。莫非是我錯了,只顧給子澹尋得依託,卻賠上了另一個人的快樂。
我帶了胡瑤去向蕭綦求情,這次懲處胡光烈,也不單是為了他大鬧賢王府。蕭綦雖倚重這員虎將,卻也惱他一貫張狂跋扈,早有心剎剎他的氣焰,好讓他知道些分寸。既然有我求情,蕭綦也就順水推舟,放了胡光烈出來,革去半年奉祿,責他登門賠罪。
子澹婚後,我再沒有踏入賢王府。送胡瑤回府,到了門前,我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掉頭而去。
元宵過後第三日,太醫院呈上奏摺,稱皇上所染痺症,日漸加重,痊癒之機渺茫。
群臣紛紛上表稱皇上年幼,更染沉痾不起,難當社稷大任,奏請太皇太后與攝政王另議新君繼位,以保皇統穩固。
蕭綦數次請子澹入宮議政,子澹始終稱病,閉門不出。
這日的廷議,事關宗廟祭祀大典,閣輔公卿齊集,唯獨不見子澹。王府來人回話,卻說賢王殿下酒醉未醒,群臣相顧竊竊,令蕭綦大為光火,當庭命典儀衛官奉了龍輦,去賢王府迎候,便是抬也要將賢王抬進宮來。龍輦,是皇帝御用之物——蕭綦此語一出,其意昭然,用心再明白不過。
太常寺卿礙於職守,匍匐進言,稱賢王只是親王身份,若龍輦相迎,恐有僭越之嫌。
話音未落,蕭綦冷笑,“本王給得,他便當得,何謂僭越?”
太常寺卿冷汗如漿,重重叩首。公卿大臣伏跪了一地,汗不敢出,再無一人進言。蕭綦攝政以來,行事深沉嚴恪,武人霸氣已刻意收斂,鮮少在朝堂之上流露,今日卻悍然將皇統禮制踏於足下。我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