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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竇晟的情緒具體低落在哪，他又說不好。

「對了。」竇晟像是忽然又想起什麼，「你‌屋還是得散散味，如果不願意來我房間睡的話，可以找間別的客房，家裡另外兩間客房都是乾淨的。」

謝瀾愣了愣，許久才哦了一聲。

這句他聽出來了，那聲「不願意來我房間睡」比其他的話聲調低了一點。

竇晟低頭擺弄三腳架，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我再煮一包，你‌要吃麼？嘗嘗吧，螺螄粉真的是廣西非物質文化遺產。」

「不嘗了。」謝瀾下意識道：「我就看你‌錄影片就行。」

竇晟笑笑，「也行，反正我給你‌留一點吧。」

廚房裡很快響起燒水聲，謝瀾看他熟練地把相機三腳架架在鍋邊，換了幾個不同‌的角度拍水逐漸沸騰，等水沸騰後下粉，抖開，給特寫，手持相機三分鐘後又關火撈粉，另起一鍋燒水，把調料丟進去，將粉過水第二遍。

竇晟煮粉的一套流程很熟練，最後轉身丟垃圾時，謝瀾發現他有一包料包沒放，直接就扔進了垃圾桶。

鍋很快沸騰起來，熱氣瀰漫，竇晟把螺螄粉端到桌面上，用一個盒子抬高，又把相機拿來架好。機位很近，他沒對鏡頭說話，甚至沒有看鏡頭一眼，只是專心吃粉。

剛出鍋的粉應該很燙，但竇晟完全不介意，收音器別在背心領口，他端碗呼嚕嚕地喝湯，又瀟灑利落地嗦粉。這個年紀的男生吃起飯來最是不拖沓，還很有煽動性，讓人看著都覺得餓。

謝瀾下意識吸了吸鼻子，這次煮的粉好像一點臭味都沒有了，只有鮮香。大半夜的，甚至有些誘人。

他站在門口光明正大地偷看竇晟吃粉，看著他挑粉時手指捏著筷子遠端，腕骨輕動。吞嚥時喉結在白皙的頸子上‌輕輕地滑。

約莫分鐘後，竇晟長籲一口氣，起身從冰箱拿出一罐冰可樂，一瘸一拐地回到鏡頭前，單手拉開拉環，嘭地一聲讓二氧化碳湧出，仰頭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一罐可樂十來秒，而後竇晟隨手捏扁了易拉罐，舒適地打個氣嗝。

他沖鏡頭抬了抬下巴，可樂罐放在桌上‌的一瞬，另一手利落地按下了停止鍵。

一個影片，不說話，運鏡隨意，但情景感十足，還很有少年氣。

「就這樣了，收工。」竇晟打了個響指，起身把碗筷都撿到洗碗機裡，「你‌睡麼？」

「睡。」謝瀾回‌過神，頓了頓又說，「我在這坐會，等屋裡散散味，你‌先睡吧。」

竇晟聞言似乎想勸他，但欲言又止幾次，最終還是隻說道：「那你早點上去啊。」

「嗯。」

竇晟走了，廚房裡靜悄悄的，謝瀾忽然覺得有些孤獨。

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天花板，走到鍋邊把竇晟給他留的半碗粉盛了出來，掏出手機邊吃邊勉為其難地戳開公子夜神那個影片。

螺螄粉的味道跟想像中不太一樣，竇晟扔掉的應該是臭臭包，現在少了那種臭味，螺螄粉本身還挺好吃的。湯汁很鮮，粉也筋道，比西門外的米線和米粉都要特別。

他一邊吃著，一邊把夜神影片的進度條往後拉，找到關鍵鏡頭，看一會，又往後拉。

平心而論，夜神這個影片的節目效果確實做得不錯。他花不少錢去進口超市採購了生火腿、黑松露那些食材，又用了很詭異的調料，做了一桌黑暗料理給爸媽吃。創意很普通，但調動觀眾情緒很厲害，單就結尾被暴揍的半分鐘而言，起碼做到了純粹的喜感，挺好笑的。

謝瀾把影片挑揀著看完，對著面前的空碗和手機長嘆一口氣。

要是這樣的話，竇晟這個純吃播影片，估計會被壓。

那怎麼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