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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軍床和寫字檯平行著,剛好與尋聿明睡的彈簧大床擺成一個直角,假如莊奕頭朝前,則看不見尋聿明,若是莊奕頭朝後,便離著尋聿明太遠。
「隨便你吧。」尋聿明說完,餘光悄悄看見他把枕頭放在了靠彈簧床邊的位置,這是離自己近卻看不見自己的姿勢,心裡不知怎麼忽然安定下來。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是怕被他看著的。
莊奕安置好洗漱用品,又去陽臺和小廳裡檢查一圈,確定門窗鎖緊之後,進來道:「去吃飯吧?」
尋聿明準備有餅乾,但他一來勢必不能跟著自己湊和,只好隨他出門打點五臟廟。莊奕對這一帶很熟,兩個人也不開車,沿著學校湖邊的石子路向三門町方向溜達。
這個時間學生們剛下課,校園裡熙熙攘攘,有不少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約著去打球,也有花朵一樣的女孩子三三兩兩去打飯。兩個人經過露天操場,一隻籃球在空中劃了一道弧,好巧不巧正砸向尋聿明。
「小心——!」
場上的幾個男生紛紛望向這邊,縱然插翅卻也救不及了。
莊奕卻不著急,左手順勢勾住尋聿明肩膀,向自己懷裡一帶,躲開了衝擊。那籃球在他右手裡打個旋子,便化解掉力道。他又反手托住籃球,向前輕輕一踮腳,隔著不算高的鐵絲網將球投進了遠處的籃筐。
男生們見狀,有的鼓掌叫好,有的吹口哨讚嘆,甚至有人喊他來打一局。莊奕一一婉拒,回頭沖走神的尋聿明微微一笑,「想什麼呢?」
方才的場景,讓尋聿明想起當年莊奕在紅衣隊打球時的風采,在玫瑰碗的戰場上,他也是這般從容不迫,哪怕比分落後於人,哪怕比賽只剩五分鐘結束,他仍是那樣漫不經心的姿態,隨手勾走別人懷裡的球,一陣風似的捲到達陣區,用一個輕輕巧巧的六分touch town力挽狂瀾。
全場掌聲雷鳴,隊員們發狂地喊著他的名字,認識的不認識的一齊擁上來抱他,他卻指指臺下的自己,聳肩笑道:「嘿,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尋聿明回過神,唇角掛著一絲微笑,走出校門說:「我想起以前你打球的時候,轉眼都那麼多年了。後來,你再沒碰過橄欖球吧?」
他說的「後來」是指開羅車禍之後,回憶起不愉快的往事,莊奕倒也不覺得可惜,表情看起來很輕鬆,「人還是要往前看,我不打職業球賽,是因為我本來也沒那麼大的好勝心。我的脾氣你還不瞭解?這輩子也沒太多野心,只想當個散淡的人。」
所以他參與各種競技運動,卻都只是玩票,工作從不侵佔生活,活得閒適愜意。
這點與尋聿明恰恰相反,他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畢竟尋聿明所剩時間有限,他又是傾其所有也要登頂的人,見過山巔的風采,怎甘心再屈居於山腳。
人的一生何其短暫,宇宙光年又何其漫長,一個人來過又離開,總要給世界留下一點刻痕,否則就像恆河中的一粒沙,終於被歷史的車輪拋在身後,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
「我們這算不算性格不合?」他問。
莊奕將他領到一條老街上,兩邊是鱗次櫛比的蒼蠅館。他一概過門不入,最後走進一家擠在角落裡的小店。老闆娘扎著紅圍裙,眼窩凹陷,黑黑瘦瘦,滿口的閩南腔調,看見莊奕笑得兩隻眼角都是魚尾紋。
「阿姨,給我們做點好吃的,」莊奕也不點菜,隨著老闆娘上。「不要辣,我們家這個胃不好。」
尋聿明臉一紅,跟他走石梯登上二樓,坐在窗邊的一張小木桌前,老闆娘已將肉燕、魚丸、牛肉羹還有其他幾樣小吃端上來。莊奕把碗裡他不愛吃的薑絲撈出來丟進垃圾桶,推到他跟前:「薑絲煮的湯暖胃,你先墊墊。」
他還沒回答自己的問題,尋聿明舀了一勺羹,抬眼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