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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聿明下車步行,依著門牌指示,找到巷底深處最後一家,面前兩扇黑漆木門,鑿花飛簷之下有塊匾,上寫著「溶月」。
敲敲門,尋聿明拾級而上,撲面一陣清甜。這宅子門臉不大,裡面卻是別有洞天,雕鏤影壁掩著一座極精緻的庭院,小橋流水,假山嶙峋,滿園梨花碎玉,大唐建築裝修得古香古色。
院裡只有一位侍應,他穿著斜領衫和亞麻長褲,一條布帶勒在腰間,看起來精靈活潑。「您好,請問是尋大夫嗎?」笑容洋溢,露出兩顆小小白白的虎牙。
「我是。」尋聿明點點頭,抬頭見廳上鬥額寫著——淡風。「請問任先生到了嗎?」
「請跟我來。」侍應帶他穿過大堂,開啟一扇推拉門,道:「請進吧。」
「任先生在裡面?」尋聿明狐疑進門,轉過水墨屏風,只見圓桌後坐著一人,英姿俊爽,氣宇軒昂,不是任雪原,卻是莊奕。「你怎麼在這裡?任老闆呢?」
今天講好和任雪原碰面,商談實驗室經費的事,怎麼來的居然是莊奕。
「坐吧。」莊奕笑笑,指著身邊的位子說:「任總有事,今天來不了了。他們公司在第一輪競標中落敗,恐怕也不能投資你的實驗室了。」
尋聿明坐過去,問道:「那你又怎麼在這裡?」
莊奕抖開餐巾,鋪在他腿上,又拿起旁邊小方桌上的銅壺,給他斟了一杯茶。「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時間、地點我定,我沒記錯的話。」
「那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尋聿明擎杯啜了一口,秋茗烏龍,不寒不燥。
「尋大夫是大忙人,中秋節都在手術室裡過。」莊奕推開窗格,十六的圓月灑滿室內。「我不借任總的名義約你,你怎麼會來呢?」
尋聿明聽他陰陽怪氣,頗不自在,轉著手裡的青瓷茶杯,道:「咱們能不能正常說話?」
今天和自己好得像冰釋前嫌的至交密友,明天又對自己冷言冷語譏刺嘲諷起來,他如此善變,叫人琢磨不透。
莊奕扯扯嘴角,視線落在斜對面,那邊鏡子裡的人穿著灰西裝,修身剪裁勾勒出筆直雙腿,和一副不算健壯但十分挺闊的肩膀,紅領結俏皮嫵媚,和瑪瑙袖釦一個顏色。
又不是去走紅毯,還穿得像電影明星似的,見任雪原至於打扮成這樣?
「抱歉。」莊奕正色道,「我今天確實是有正事和你說,怕你還在手術裡不肯來,所以才借任總的名義約你。」
他知道自己一時好,一時壞,可是一看見尋聿明便忍不住溫柔相待,回去想起從前種種又不由得生怨,來來回回、反反覆覆之間,也是力不從心。
尋聿明抿口茶,說:「你叫我來,我肯定會來。」何必借他人之名。
莊奕會心一笑,門上「篤篤」兩聲響,侍應端著託盤來上菜。他站起身,介紹說:「明明,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海灣酒店的老闆,海灣灣。」指指尋聿明,「他就是尋大夫。」
海灣放下託盤,和尋聿明握握手,笑道:「常聽莊醫生提起您,希望今天的菜合尋大夫的口味,有什麼意見儘管提。」
尋聿明忙說:「您太客氣了,這庭院佈置得真雅緻。」沒想到酒店大鱷是個少年,更沒想到他會在一傢俬人餐廳裡做服務生。
「那是我愛人的品味,我就不貪功了。」海灣笑笑,舉手投足,隨性自在。「你們快吃吧,今天的菜是特地準備的,我不打擾了。」說畢,轉身退了出去。
海灣走後,莊奕解釋道:「這傢俬房菜是他愛人開的,每月只做兩單生意,今天是特地給我們單開的一桌。你嘗嘗,別處可吃不到。」
尋聿明低頭一瞧,桌上是三個冷盤,紅酒藍莓釀柚子,蟹肉酪梨,還有一個魚唇皮肚絲,每道菜都用特定的餐具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