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第1/2 頁)
……顧欽辭吶顧欽辭, 你真是夠多管閒事的。
一個多時辰前, 他從楊子規口中聽完那樁宮闈秘事,並沒有即刻出宮回府,而是相反扭頭去了內廷太醫署。
顧欽辭不算精通歧黃之術,但最基本的藥理常識是行軍打仗該具有的必備技能。他知道, 寧扶疏當年為救寧常雁服下的毒藥,多半是至陰至寒之物。
而寒性入骨致使每逢陰雨天便關節疼痛, 此症狀和另一種世間常見的病痛極其相似,風濕。
顧欽辭太熟悉這種病了。
北地寒涼, 他們常年駐守邊陲的人身上到處是戰場刀光劍影留下的疤痕, 傷筋動骨已屬家常便飯,寒氣便盯準那些傷處, 趁虛而入, 成了紮根骨頭縫裡的風濕病。
再加上將士們日日需要巡防值守,不論冰霜雨雪艷陽天, 無可偷懶懈怠。往往站在雨雪中被淋上三四個時辰,病痛纏身擋都擋不住。
顧欽辭得益於身體硬朗,兩軍交戰又基本只有他打別人的份兒,沒怎麼受過傷,倒是運氣好沒患風濕痛。但他的嫡親兄長卻恰恰相反, 一雙腿大多數時候都坐在輪椅上, 疼得動不了。
是以, 他早照顧兄長照顧出了經驗,知道用什麼法子、吃什麼草藥才最能緩解病痛,便依照熟記腦海中的藥方和配比去太醫署抓了藥材。
本想支使小太監煎好藥送去昭陽宮即可,但顧欽辭倏爾想起寧扶疏那副矜貴嬌氣的樣子。
藥汁苦澀且味兒沖,她該不會喝不下口吧。
於是他半路折返回太醫署,邊用白瓷缽搗碎草藥邊進行小火加熱,稍冷卻後和入上等蜂蜜,攪拌混合,揉搓棗核大小的圓丸子形狀,便於吞嚥。
顧欽辭自己嘗了一粒,入口有蜜糖香甜掩蓋藥味苦重,覺得應當沒有問題了,連忙趕往昭陽宮。
他以為寧扶疏的四肢關節還疼著,度秒如年。
可結果呢,他看到了什麼?
縱情歌舞,美男環繞,和其中一位小郎君眉目傳情。哪有半點身負病痛的樣子,哪裡需要他配置的治病藥丸。
顧欽辭透過門窗剪影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莫名翻湧的脾氣,重重推開殿門。
不速之客驟然闖入,歌舞昇平變成四下寂靜,與寧扶疏面對面相望著,他理應說些什麼。可話音在喉間幾度輾轉,顧欽辭才驚覺自己闖進來是要做甚。
給寧扶疏送藥?
人都能曖昧調戲小郎君了,需要個屁的藥。
譴責她不檢點?
本就是君王制衡權臣的姻親,是做給外人看的表面夫妻,寧扶疏玩得再浪蕩再荒唐又如何。只要不損害到他顧家利益與顏面,就都和顧欽辭無關。
他是這聲色犬馬中最多餘的那個。
雨勢漸漸大了,顧欽辭腳下步伐愈快。他沒乘那輛長公主禮制的厭翟車,獨自一人孤零零的,穿過蒼茫不見五指的夜色,走出宮門,走進小巷。
手中裝著藥丸的藥盒早已被雨水打濕,他手掌用力,任由雕花木盒尖銳稜角扎入掌心。
冷哼飄散風雨中,顧欽辭暗自在心裡唾棄自己: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他要是再吃飽了撐的關心寧扶疏,顧欽辭三個字就倒過來寫,再讓他遭受五雷轟頂。
&ldo;轟隆隆‐‐&rdo;一陣驚天駭地的巨響驀然在頭頂炸開,震得人耳朵隱隱作痛,伴隨著紫電青光劃破蒼穹。
顧欽辭:&ldo;……&rdo;
巧合,這一定只是巧合。
何況,他也沒關心寧扶疏。
之所以半路折返去太醫署,只是藉此找個去昭陽宮的正當理由罷了。只是想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