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君子至止(第2/3 頁)
“棄小義,雪大恥,名垂於後世,悲乎!方子胥窘於江上,道乞食,志豈嘗須臾忘郢邪?故隱忍就功名,非烈丈夫孰能致此哉?”鍾離青手握書卷,喃喃自語,忽然長嘆一聲,道:“原來《易經》之外,還有如此可讀之物。可惜這六十餘年,我獨尊易術,竟未發覺此中奧秘。難道真如主公所說,我天性偏激,到如今仍是從前那般固執嗎?”
古墓蕭索,青衣如故,鍾離青默然獨立,背上長劍噤若寒蟬。這時一對夫婦攜伴走來,在伍子胥墓碑前跪拜。這二人打扮樸素,當是城外的農民無疑,鍾離青見他們滿身的包袱,大有背井離鄉意思,甚是奇怪,一問之下才知近年來蘇州物價日增,城外百姓漸難維持生計,這幾天已有幾戶人家搬出去了。鍾離青想城中經濟失常,必是官吏之責,又問城裡為政如何。那夫婦搖頭不知,只是說蘇州風氣不太好,陣前聽說城裡好些人戶失了銀子,便匆匆離去了。
鍾離青心道:“自古而今,吳中地帶富庶有餘,百姓徒增不減,為江南運作之重鎮,今城中頻生異象,何以朝廷未加責問?這其中實情,有必要深入才是。”凝視碑文,只見上面字跡模糊,想是千年來風霜欺凌青冢,將上頭的文字抹去了。鍾離青道:“伐楚滅越,績蓋春秋,千秋功名奈何鴟夷飲恨?伍公剛烈,後來人鍾離青冒昧打擾,就此別過。”在墓前長鞠一躬,便投東進城。
初行不到半里,背間長劍輕顫,只因身後傳來一股血腥氣。鍾離青眉目生電,道:“血味重而不濃,死傷必在一里之外。”細辨方位,正是那對農民夫妻去向,鍾離青道:“不好,定是遇上了匪人。”腳踏青萍,直追了過去。追過半里路程,血腥味甚濃,隱隱中聽見前方草叢裡一箇中年人的聲音道:“且將他們好好葬了。”鍾離青知那對夫婦已遭毒手,恨意萌生,背上長劍出鞘,收入掌間。但聽草叢裡一聲慘叫,鍾離青提劍行入叢中,朗聲道:“鄉里鄙人,身不帶一厘半分,諸位卻對他們狠下殺手,於理於據,於法於德,於泰,於否,於人父子,於人昆朋,於道上行規,於伍員墓碑前,茲事豈能說得過去?”
身與聲俱如驚雷,叢中十多個人物均嚇了一跳。當先一中年男子沉聲道:“這世上說不過去的事很多,殺兩個人再平常不過,道長何以偏要趟這渾水?”鍾離青聞而眉折,眉心陷入恍如額生三目,道:“某非好事之人,不平則鳴而已。”細目打量,見這人面如藍靛,靈臺低沉,身上披著一件大白衣衫,甚是有神,問道:“依閣下的打扮來看,閣下不像草莽中的不義之輩,我向來不欺無名,報上身份吧。”白衣中年道:“劍在道長手裡,殺與不殺悉聽尊便;可嘴長在我身上,說與不說卻由不得道長做算。”他見這道士無聲息中就傷了自己一名弟兄,知他武藝極高,是以生了死念。
鍾離青道:“我不殺你,但閣下須得給我一個殺他們的理由。”白衣中年冷冷一笑,道:“我的結果就是要他們死,如何?”鍾離青道:“若如此,則閣下不得生。”長劍同青袖齊發,劍氣橫野,如登臨蒼山之一嘯。白衣中年讚道:“好。”腰口朴刀開封,想要把這道劍氣擋於身外,卻不料此劍看似一面,實則變化多端,劍到中路陡然變異,將自己後路全盤打亂。其餘眾人見他吃了個敗招,紛紛想要上來助陣。白衣中年大聲道:“不可上前!此人武藝已臻化境,多留一人便多丟一條性命,大夥快快離開。”眾人不肯,齊聲道:“門主,那您……”白衣中年且戰且退,道:“我今日命喪於此,全當報應,死的也算值了。這人劍法雖高,但我也撐得了幾個回合,你們逃命就是。”眾人躊躇不決,白衣中年厲聲道:“還不快走,想要親眼看到我死麼?”眾人懾於威嚴,將地上傷員抱起,慌忙向西去了。
鍾離青見此人視死如歸,心生敬意,但想他無故殺害平民,這事卻不能饒過,長劍三分而往,將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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