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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老陳每個字都夾槍帶棒,駱優倒挺客氣,句句話都循著情又佔著理。他誇片子的確做得好,蘇老師與刑鳴功不可沒;又說好在自己在東亞還有些直播的經驗,這麼好的選題這麼好的節目,臺裡臺外多少雙眼睛看著,不能因為少了區區一個串場的主持人,就這麼窗了。
虞仲夜耐心聽完便點了點頭,同意駱優去準備。
節目開場前十分鐘,刑鳴才帶著崔文軍出現在演播廳前。喝涼水都塞牙,那是形容人倒黴的老話,不過萬幸,不管情形多差路況多糟,雞飛狗跳這一路,總算還是趕來了。
刑鳴一頭汗水,踩進大門的同時才穿好西裝,這會兒領帶剛剛掛在脖子上,連襯衣領子還都痞子樣地豎著。他一面打領帶,一面急匆匆地跑向演播大廳,遠遠卻看見救場的主持人已經到位了。駱優站在大廳門口,粉雕玉琢一張臉,妝都化好了。
駱優氣定神閒,不說不動時簡直就是雜誌上的男模大片。他跟虞仲夜站在一塊兒,不時微微頷首附和兩聲,似在接受教導,新聞中心的幾個部門領導也都圍在他們身邊。
過目不忘是他的強項之一,駱主播也早就準備好了,他看完臺詞指令碼就跟幾位嘉賓把詞兒對了對,除了崔皓飛因為沒見著自己老子貌似不太配合‐‐他堅持要求隔著屏風完成節目‐‐別的人都好辦。
一陣雜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駱優循著聲音方向抬起臉,微露瞠目結舌的表情,顯然也很驚訝會在這個時候看見刑鳴。
刑鳴與駱優對視一眼,只一眼便有劍拔弩張之感。一個恨對方鳩佔鵲巢,一個怪對方來者突然,兩個人同時望向虞仲夜,同時出聲:&ldo;老師!&rdo;
虞仲夜不出聲,沉默地注視著眼前兩個年輕人,最後他把目光移向刑鳴,問:&ldo;沒問題了?&rdo;
這話無疑是一種默許,刑鳴嘴角一翹&ldo;嗯&rdo;了一聲,拔腿就往演播廳裡跑。
化妝師在他後頭喊,補個粉底再上鏡吧。
刑鳴回頭,瞥了駱優一眼,對化妝師說,我不需要。
他扭頭又走,還沒踏進演播廳,就被虞仲夜一把拽住了手腕。虞仲夜將刑鳴拉到自己跟前,把他的領帶解散,把原本歪斜的領帶結重新打正,見刑鳴微微發愣地杵著不動,他淡淡一皺眉頭,&ldo;還不快進去。&rdo;
現場導演已跟觀眾反覆演練多遍,耐心叮囑什麼時候可以鼓掌,什麼時候應當沉默,長槍短炮架在那裡,所有的機位都已準備就緒,所有的節目嘉賓與現場觀眾也都嚴陣以待,包括起初不肯露臉的崔皓飛。刑鳴沒打算走煽情路線,但彼此怨懟的父子在節目中冰釋前嫌,想必是觀眾十分樂見的一幕。
刑鳴沒上臺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演播大廳,導演組都是臺裡經驗豐富的熟面孔,就連現場錄製裝置似乎都是剛從德國空運而來的最新機型……明珠臺從來不差錢,這樣一檔新聞直播節目追求的都是電影畫質。
從人到物,都是最好的,虞臺長曾親口許諾《東方視界》會是明珠臺最好的節目,他突然感到慶幸,比起草創期間自己舉步維艱,如今看來,臺裡確實對《東方視界》十分重視。
放完片頭就切換進現場,現場導演給刑鳴打了一個手勢,刑鳴輕輕闔上眼睛,一邊默默倒數,一邊回憶。
倒數的時間瞬息之間,回憶卻莫名不算短。每次節目播出之後,有人吹捧,有人抨擊,捧的人捧他入雲端,踩的人卻恨不能踩碎他的骨頭嵌進鞋底。他刻薄,虛榮,還事兒逼,刑鳴不敢自詡是個好的媒體人,甚至不敢自詡是個好人。但他至少不是明珠臺或者媒體圈最常見的那類人,滿嘴仁義善,實則假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