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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似乎很溫馨,連這老邁嚴肅的大內官臉上都不由得浮現出溫暖愜意的笑:「那時陛下還是太子,性格溫和寬厚,最是能忍讓。而長公主呢,雖是妹妹,可自小便是個爽利要強的性子,沒少欺負陛下,陛下從來都讓著她,寵愛著她。先帝偏寵媵妾,陛下和長公主的日子其實很難過,可那時卻是他們兄妹關係最好的時候。後來,先帝駕崩,那媵妾也被除掉了,陛下順利登基,眼瞧著苦日子到頭,好日子要來了,他們兄妹卻一天比一天疏遠了……」
說到這兒,譚懷祐流露出幾分傷慨,強定定心神,『呷』了一聲:「奴才與太子妃說這些幹什麼,都是些陳年往事,說起來怪沒意思的。」
瑟瑟卻聽得入了迷,痴痴問:「那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疏遠嗎?」
譚懷祐忖了忖,含糊道:「因為那時出了些謠言——都是胡說八道的,天意弄人,有些事情沒處理好,陛下跟長公主翻了臉。其實啊,後來陛下想跟他妹妹和好的,可長公主氣性太大,一直生她哥哥的氣,生到如今……」
瑟瑟想再問詳細些,譚懷祐卻不肯說了,將她送到皇后身邊,便作揖告退,又去守著皇帝了。
這一折騰便是一天一宿,宗玄的紅丹終是起了效,皇帝漸漸恢復了神智。
局面稍安定下來,沈昭便領著瑟瑟回了東宮,他身上有監國之任,一日未歸,議政殿裡便堆積了小山高的奏疏等著批閱。
他們剛走,內值司的內侍便到御前來稟報。
「奴才聽得真真兒的,裴侍中說了好些曖昧的話,還想去拉太子妃的手,說他關心掛念太子妃,怕她被人矇蔽……後來太子出來了,沒給他好臉色,還拿陛下給的差事壓他,裴侍中這才不情不願地走了。」
寢殿內靜悄悄的,皇帝倚靠在繡枕上,臉色陰沉。
譚懷祐笑呵呵道:「誰都知道,裴侍中跟蘭陵長公主來往密切,許是經年累月培養出些感情,把太子妃當成自己閨女了,他至今沒成婚,膝下也無子女,這是正常的……」
皇帝神情深幽,垂著眸思忖了許久,驀地,抬頭問:「畫珠呢?怎麼這些日子沒見她進宮向皇后請安了?」
譚懷祐一僵,道:「陛下病著,這些內幃瑣事沒敢拿來叨擾您,崔貴女回臨淄去了……」他將前因後果說給了皇帝聽,未料皇帝越聽,臉色越差,末了,冷笑道:「朕不過提了一句畫珠跟瑟瑟有幾分相像,便有人容不下畫珠。」
譚懷祐心中一凜,忙道:「哪裡是旁人容不下崔貴女,是她自己心氣太高,看不上中州刺史,惦記著不該惦記的人,才竹籃打水一場空的……」
皇帝冷聲道:「那要是有人在算計她呢?」
「這哪能啊?那樣的話您只跟太子殿下說過,長公主和裴侍中是斷不能知道的,他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譚懷祐突然意識到什麼,忽地住口,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驚駭地看向皇帝。
皇帝臉上越發森然可怖:「阿昭!阿昭在幫著他們遮掩!」
譚懷祐倒吸了口涼氣,又覺得不可思議:「太子殿下沒理由這樣做啊。若太子妃的身世真有問題,那他身邊就是四面楚歌,後患無窮,他是個頂精明的人啊……」
皇帝目光微微放空,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哀憫,良久,才喟然道:「情,他動了真情,不忍心,那藥應是也沒餵給瑟瑟喝,這個孩子……」
譚懷祐躬身上前,道:「這事總歸是有些捕風捉影的意思,沒有實證,當不得真的。」
這倒是給皇帝提了個醒,他指著內侍道:「你去,召校事府的王效來見朕。」言罷,又指了指譚懷祐,低聲道:「你去召另一個人……」
午後天邊彤雲聚斂,下了一陣小雨,約摸半個時辰便停了。簷上積了些水,淅瀝落下,滴在卷草紋雕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