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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那種洞察力。
甚至比任喻自己還要快一步察覺到他已然有些鬆動的人生信條。
他確實不想拿零分,如果他甘心活在泥潭,他也不會四處去尋找,去追風,追月亮,去試圖理解活得通透如孟姻,為何會愛人,會結婚,會生育,會世俗地活著。
這一瞬間,他想到昨夜陽臺上和方應理一起佈置的theta的狗窩,想到早晨擠好牙膏的牙刷,想到舉起剃鬚刀貼上方應理面孔的那一刻,想到方應理切西紅柿時沾上汁水的手指,想到那個橘子味道的吻,和那一束在親吻時被手掌無意覆住的菜心。
鮮活的,生動的,暖的,熱的。
原來世俗是這樣。也沒多可怕。
任喻垂落目光摸了摸鼻樑,很下不來面子:「可是這樣聽起來很像賣身。」
「是談戀愛。」方應理說,「而且這聽起來不比以身飼虎計劃體面得多?」
「……你又聽到了?」
那天小區樓下,陳薪在電話裡問他以身飼虎計劃怎麼樣了的時候,顯然方應理就在身後,將陳薪的大嗓門盡收耳底,還騙他自己是後來才到的。
「能回答了嗎?」方應理問,他烏深的雙眸鎖定任喻的眼睛,開始緩慢地倒計時,「5——4——3——」
他好像有種致命的魔力,眼睛像一盞深不可測的懸崖。任喻屏住呼吸,感覺自己要掉下去了。
「2——」
可只要是名為方應理的懸崖,他怎麼樣都會跳吧。
「1——」
在倒計時結束的最後一刻,任喻閉了閉眼,開口急促地回答:「試試。」
說罷自己也舒出一口氣,再次給出了確定無疑的答覆:「試試就試試。」
試試接吻,試試和男人做,試試談戀愛。他一步一步,向方應理開啟大門。
「今天是幾號?」方應理問他。
任喻看了一眼汽車上的顯示屏:「25號。」
回答之前不明白,現在又好像有點明白方應理的意思了,於是把資訊補充完整:「2019年7月25號,下午1點07分。」
「那麼,2019年7月25號下午1點07,這一分鐘開始,我們在一起了,我會記得它。」在他說話的同時,電子鐘上的數字跳到了08分,他繼續說道,「現在這一分鐘已經過去了,所以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這是《阿飛正傳》裡用過的句式。很王家衛似的。
抬眼時四目相對,齊齊笑起來,方應理凝視著他,斂了斂上揚的唇角,嘩啦啦將手裡的牌攏齊:「再來最後一局。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珍惜機會。」
結果這次抽出來一張方片。還是輪到任喻坦白。
到這一步也沒什麼不敢說的了,任喻狠狠閉了閉眼:「我在你家裝了監聽器,還有你的手機上有定位軟體。」
說罷他回看方應理,本以為對方會驚訝、會憤怒,但是他沒有。
「這個我知道。」方應理平淡地說,「還有別的嗎?」
「……」任喻扶著額頭,「那……昨晚我偷看過你的資料夾?」
方應理喉嚨裡傾瀉出明朗的笑聲:「任記者,規則是坦白我不知道的,這麼明顯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任喻啞然,果然那個茶包並不是無心放置的,他早就知道,只是配合著演戲,逗他上鉤罷了。
那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5——4——3——」
「我聽著你的聲音打過。」在倒計時的威迫下任喻倉促間脫口而出。
方應理眸色微沉,肘撐在腿上,上半身靠近,循循善誘:「打過什麼?」
任喻抬起下垂的眼睫與他對視,方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