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第1/2 頁)
可我竟然錯過了。
我的生活,像堆堆樂一樣整齊規律而豐富的生活,被牙痛抽掉了一塊後,轟然倒塌。
一個蘿蔔一個坑,蘿蔔被拔掉了,窟窿還在。
我永遠都不會好了。
記得我曾在書上看到過一首小詩:
從童年起,
我便獨自一人,
照顧著,
歷代的星辰。
‐‐《孤獨》
我可能曾經也是被星辰選中的人,只是我常常叫星辰失望,腦子裡裝滿了凌亂的思想,所以星辰不喜歡我了,不要我了。
小禍害也是這樣,它也不要我了。
我緊緊攥著我的牙齒,忽然想起小時候換牙,外婆總說:&ldo;牙齒掉了,下牙扔房頂,上牙扔床底,不然長不齊。&rdo;
思及至此,我拿上鑰匙,起身出門。
有人!
我緊悄地剎住腳。
都這會兒了,樓道里居然還有人!
是一個衣著鮮亮的青年,連後腦勺的頭髮都梳理得一絲不苟。他坐在樓道的窗戶下面,借著並不皎潔的月光,以及早已昏黃的燈光,支著畫板在畫畫。
多奇怪的一個人啊。
寧靜的夜裡,他的畫筆摩擦過紙面,流瀉出鬆鬆的,如小提琴琴弓蹭過髮絲一般的聲音。
我望著他,油畫般的美感。
此時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那一剎那,我的腦海浮現梵谷的樣子,緩緩的注視,星空的漩渦蕩漾開去。
只是,他居然是一張無比沮喪的面容,與他精緻的梳理完全不符,活像一具在盛時即被偷光了所有陽氣的男屍,讓人不敢再看多一眼。
同學們,那些說我陰鬱、喪氣、怪異的同學們啊,你們該看看,這世上難堪的,大有人在。
若我早遇見他就好了。
早遇見他,我至少不會那樣輕視我自己。
我一步步退回樓下。
我想到,我可以從隔壁單元爬上樓去。
到了天台,左手邊就是我那幢樓的樓頂,只隔著一堵一米高的牆,我翻了過去。
城市的樓頂是灰色的,平平整整的水泥臺,少了錯疊的瓦片緣梁而下,看起來,便多了一點堅毅和隱忍在裡面。
許多人說,城市裡鋼筋水泥冷冰冰的,不若鄉村的紅磚黛瓦更有人情味,更不要說青磚白瓦所帶來的致遠寧靜了。
我想其實這同建築本身並沒有關係,只是住在裡面的我們,不如意的情緒,太迫切地需要一個載體去表達。
你倒是一吐為快了,人家鋼筋水泥冤不冤吶。
&ldo;星辰先生,你還是小時候的你麼?&rdo;
&ldo;星辰先生,你還記得我麼?&rdo;
我把手搭在耳朵後面,渾渾的,好像聽見了天外傳來的迴音,匿在夜裡。
但我知道,沒有的。
只有我在胡說。
&ldo;星辰先生,十幾年前,我們住在一起呢。在外婆家的小樓,一幢有四層。&rdo;
&ldo;每天晚上,外婆都會抱著我,從地下室到頂樓,把每層樓都走一遍,把燈一盞盞關掉。後來我從人們的口中得知,這叫做生活的儀式感。&rdo;
&ldo;最後關掉的是我房間的燈。外婆坐在我的床前,窗戶外面,滿天都是星星,漫無目的地排著,我能看清楚她的面龐,勝過這世間一切的可愛。&rdo;
&ldo;她還會給我唱歌,哄我睡覺,胡亂的調子,唱著同樣幾句詞‐‐花樣的年華,月樣的精神,冰雪樣的聰明,美麗的生活,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