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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已經有了一屋子的書，卻再沒有那個開店的想法了。

趙雲牙在銀杏樹下等我。

那是一棵雙木合抱的銀杏樹，背對背，影連影，茂盛的枝椏一個向北，一個向南，彷彿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

我悄悄上前，從背後矇住他的眼睛，我感受到他嘴角牽動著臉頰的肌肉往上提，他在笑。

&ldo;來者何胖?&rdo;

我順勢一拍他的眼睛，&ldo;你的胖兒。&rdo;

&ldo;哦……&rdo;他悠長地應了一聲，而後道，&ldo;回家吧。&rdo;

&ldo;嗯。&rdo;

我迎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原來長在一個人身上，真的很輕鬆呢。

&ldo;我好喜歡那家店的風格。&rdo;

我的語氣裡有肉耳可辨的雀躍。

&ldo;因為跟咱家差不多，是吧?一個字，亂。&rdo;

&ldo;人家是舊書店，亂就對了，整齊而精心的陳列是對舊書店的侮辱。&rdo;

&ldo;那我說實話，胖兒，我不喜歡，我不喜歡這家學生書店的風格。別彆扭扭，死氣沉沉，搞得苦大仇深的，還硬說這是文藝。&rdo;

&ldo;那你喜歡什麼?這個?&rdo;我指著緊鄰南江高中的那家成才書店，道，&ldo;大面積的輔導資料、工具書、情感手冊、成功指南，整整齊齊地擺著，生意火爆，撲面而來都是商業氣息，你喜歡?&rdo;

&ldo;你這個態度我也不喜歡。&rdo;

&ldo;我只是就事論事。這家成才書店，雖則有用，卻無靈魂。&rdo;

&ldo;就你的舊書店有靈魂!靈魂的光線那麼暗，還怎麼看書嘛!&rdo;

&ldo;你看書麼?&rdo;

&ldo;我不司風雨，還不能悲洪憫旱了?你這人就是太小氣，沒情懷，一點兒都不心繫蒼生!&rdo;

我：&ldo;……&rdo;

就他會拔高!

我索性不說了，抄著手往前走。

他這才明白我真是生氣了，便追上來，死死挽住我的手臂，&ldo;胖兒，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喜歡他的書店傳達出的精神，像舊時候的文人，對吧?&rdo;

我沒回話。

他繼續說道：&ldo;你肯定覺得特諷刺吧。名為學生書店，內裡汗牛充棟，還開在學校后街，來光顧的學生卻少得可憐。&rdo;

當然了。

學生書店和成才書店，這一前一後兩家書店，冷冷清清與人來人往形成了鮮明對比。

任誰見了這樣的光景，都會感慨萬千。

&ldo;唉，今日之學生，僅是讀書這一事，就足夠悲哀了。&rdo;

&ldo;現在的讀書條件多好啊，自由又輕易，哪像舊時候。&rdo;

&ldo;條件好了，讀書人也多了，就不金貴了。&rdo;

&ldo;不金貴是因為很多人都讀不懂書了吧。&rdo;

……

從書店談到學生，從學生又談到書籍，我們一路都在交流，我卻並沒有告訴他，我曾經四次碰見那個畫家，覺得他頗像一個舊時的讀書人，並且那麼想認識他，那麼那麼想。

&ldo;你看。&rdo;

他忽然停住。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秋醫生，正丰神瀟灑地從校門口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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