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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蘭璇說倦了,起身要走。嘩啦啦一屋子人也跟著走了。
雲鳳送她們到門口,丫鬟婆子都擁簇著蘭璇,雲鳳本要送出院門,卻幾乎擠不進去了,只好轉身回去。
蘭璇見雲鳳一走,臉色就變了。
明白的如錦墨,一聲不吭的垂頭跟著。
不明白的如春莉的乾娘艾壽家的,一邊抬著椅子,一張薄嘴還一個勁兒的嘚吧:「……看她那樣,給我們奶奶提鞋都不配,一點都不懂規矩,當日春莉就跟我說過,東屋這位陰森森的整日,跟她兩個人呆在屋裡都覺得怪滲人的……」
錦燕對雲鳳印象不錯,不喜歡艾壽家的這般詆毀她,見蘭璇神色也不悅,低斥了一聲:「少嚼些舌頭吧,沒看見奶奶累了嗎?」
艾壽家的連忙噤聲,卻在心裡把錦燕全家祖宗孝敬了個一百遍,她本是下等僕人,借著蘭璇,才一步步爬上來,對蘭璇屋裡掌事的大丫頭錦墨是一百個喜歡,覺得又會做事人又柔順,對這錦燕卻一百個不服,只當是她長得乖巧,嘴也伶俐,才被蘭璇這般的疼愛。
錦燕性子直,哪裡知道這些曲裡拐彎的。見蘭璇在一處石桌前停了下來,問道:「奶奶可是要歇歇再走?我喚艾福去弄個肩輿來……」
話未說完,蘭璇卻對錦墨一伸手:「拿來。」
錦墨連忙將那紫玉書籤交出。
蘭璇就著那石桌一摜,也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氣,紫玉書籤粉碎,半顆銅錢也飛插進了泥地裡。
峙逸吃過午飯,去找雲鳳,袖裡揣了本字帖。
原是峙逸前幾日笑話雲鳳字醜,戳到了雲鳳傷心事。
峙逸見雲鳳難過,就說要為她尋師傅練字兒。
可惜雲鳳也是個眼皮子淺的,一忽兒顏體、一忽兒趙體,半天最後選了個前朝蒙古書法大家的字兒。只因她覺得異族都能練出來她怎麼就不能?
峙逸就犯了難了,這麼偏門的人,也虧了她想出來折磨他。
見她正坐在桌前描紅,湊過去看,笑一笑:「這字可不是這麼寫的,他的字講究個鋒芒不外露,應當……」說著,就從筆架上另取了一支筆,在旁邊把雲鳳才寫的幾個字複寫了一遍。他今日穿了件淺灰色暗雲紋衫子,身上還有些淡香,素手執筆,臻首修頸,不是不俊俏的。
雲鳳看他那字,索性放下筆:「算了吧,我還是不要練了,字兒不好不是我的錯,是菩薩的意思。」
峙逸訕笑,將袖中的字帖取出,嘆了口氣:「虧得我派人滿京城的尋這帖,看來是白費了。」對了那帖子道:「唉,不要怪我,毀了你是菩薩的意思。」就要往旁邊煮茶的爐子裡面扔。
雲鳳嚇得要去搶,峙逸卻回頭笑:「你這麼急做什麼,原是碳火熄了,看來這書不毀,也是菩薩的意思。」
雲鳳冷笑,半邊梨渦淺顯:「胡說,你自然知道裡面無火,耍弄我罷了。」
峙逸也不回答,他心裡美著,只想這李穆真是瞭解女人,他之前對雲鳳百般用力,都不得其門而入,原來是用力過度。
男女之間若不能一見鍾情,長久對著,如涓涓細流一般不斷投入,原就是最能生情的法子。女人多半心軟,像雲鳳這般女子,更是吃軟不吃硬。
峙逸一邊想著,一邊隨手抄起她手邊一本書,原是一本西洋小說譯本,書裡夾著一枚竹製美人書籤。
他皺眉,話語卻說得十分隨意:「我前兒派艾維給你送來的那枚紫玉書籤呢?怎麼不見你用?是不喜歡?」
雲鳳側頭:「挺喜歡的,只是昨日蘭璇來過,說是她的舊物,我就還給她了。原是你讓艾維送來的,我還以為是艾維弄錯了呢,你也是,書籤這種信物也能亂弄的嗎?蘭璇那般緊張你,你小心她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