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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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七年,六月初七。
眼下恰是一年中最要炎熱的時候,但宮中氣氛卻是一片冷清壓抑,暖陽照在青磚黛瓦上,琉璃瓦片上反射細碎的光芒落在宮人身上,都彷彿滲著一股森冷之意。
蔌和宮前格外安靜,和前些日子的門庭若市截然不同,宮人經過時,都下意識地腳步放輕,死命地垂著頭,生怕鬧出一點聲響。
過了蔌和宮後,有宮人沒忍住地回頭看了一眼。
前些夜裡落了一場大雨,將蔌和宮門前沖刷得乾乾淨淨,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偏這樣的粉飾太平,卻越發讓人心驚膽顫。
有人拉了宮人一把,低罵:
“你不要命了!亂看什麼?!”
被罵的人縮了縮脖子,忙賠著小心,趕緊端著物件和同行人離開此處。
從蔌和宮走出來的扶雪見到這一幕,心底惱罵都是一群趨炎附勢的狗奴才,她唾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凝固冷清的殿內,面上又不由得帶上愁容,身後小宮女不解地問:
“姐姐在想什麼?”
扶雪掩住心底的擔憂和煩躁,沒有露出一點情緒,搖了搖頭:“沒什麼,動作麻利一點,和我去宮門口接人。”
小宮女紅苕應了一聲,忙忙跟上。
扶雪腳步穩當地往宮門走,但心底一點也不平靜,她想起出來時娘娘的神情,她眉心不由得鎖了鎖。
最近宮中不平靜,先是她家娘娘和馮妃娘娘先後診出有孕,還不等宮中歡喜多久,很快便出了事,最大的一件事莫過於她家娘娘小產失了皇嗣,這本就足夠讓娘娘難過,偏生太醫診出娘娘此次小產落下病根,日後也許於子嗣有礙。
在宮中待久了,誰不知道太醫院那群人是什麼德行?
從不肯將話說滿了。
敢說出這番言論,基本上也就代表了娘娘於子嗣一事再無可能。
如何能不叫娘娘傷心?
扶雪默默在心底替娘娘覺得惋惜和難過,而她現在不陪在娘娘跟前,自是另有原因。
皇上恩典,許娘娘母族人進宮探視。
她這一行,便是去替娘娘接夫人入宮,娘娘雖小產,但到底皇上疼惜仍在,她親自來接人,便是怕有人怠慢夫人。
扶雪想到這裡,眉眼深處不由得升起一抹憂慮。
娘娘小產至今已有月餘,訊息也早就傳出了宮去,皇上雖有恩典,但一系列流程走完,就耽誤了不少時間,扶雪想起了昨日府中傳進來的訊息,她不著痕跡地抿緊唇。
從蔌和宮到宮門前,要經過一條長長的紅色甬道,但再長的路也有盡頭。
隱隱約約見到了宮門前等待的人影,扶雪不著痕跡地抬頭看去,她下意識地略過夫人,看向夫人身後的那個人。
只是,這視線一落在那女子身上,扶雪便有些呆住。
扶雪自認她是見過不少美人的,身處皇宮,所見幾乎沒有一個不是好顏色,便是她家娘娘,不論進宮前後,都是被稱為明豔無雙,她本以為這世間不會再有人的顏色會叫她驚歎。
但在看見眼前人時,她依舊沒有忍住。
來人穿著一襲簡單的青色襦裙,分明是六月天,她卻在裙裝外攏了一層單薄的披風,青絲披散在身後,有一縷落在肩頭臉側,被風輕輕拂起,勾出她白皙尖細的下頜,她輕抿著唇,唇色有點淡,杏眸也輕輕下斂著,臉頰飽滿而水嫩,暈了一層淺淺的胭脂,很淡,彷彿不起眼,卻沒人能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暖陽也偏愛她,停留在她身上不肯離去。
女子神情淡淡,只有柳眉彎細間餘下些許溫柔。
不止神情淡,她的妝容也很淡,臉色和唇色都有點白,讓人一眼就看得出她有病容在身,卻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