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說起?一介布衣,既不引人注目,也不惹是生非,安然無恙理所當然。難道劉先生一路之上受盡了驚嚇,歷盡了風險?”
“那倒沒有。不過,那絕對不是驚嚇和風險,那可是國難!我們已經國難當頭啦!”
劉文清這才說起發生在京畿地區的事情。與範嘉言離開北京時的情形如出一轍,他隻身一人離開天津的樣子也形同逃亡,不過其原因卻非拳民繼續佔領著天津,而是八國聯軍花花綠綠計程車兵已經踩著拳民堆積如山的屍體攻陷了天津。但他逃出天津後,卻並沒有馬上離開京畿地區,而是滯留在鄉下的親戚家裡,密切注視著愈戰愈酣的戰爭。他之所以那樣做,絕不是為了看熱鬧,而是因為一時無法確定自己的去向。如果保衛京師的戰爭可望勝利的話,那麼他就馬上返回雍陽,繼續自己的煤商生涯,否則就徑直南下以躲災避禍。親戚的村子是一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子,但那個小村子的人卻並不孤陋寡聞。他們都很害怕,又都非常迷惑,因為拳民和官兵時而同仇敵愾並肩作戰、時而兵戎相見自相殘殺的情況經常發生。耳聞目睹了一連串的不幸事件後,他們後來最為痛心的一件事情是一個姓聶的提督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毅然衝入敵陣以身殉國的慘烈與悲壯。他們之所以痛心,那是因為在背後攻擊聶提督的並非八國聯軍,而是一支拳民武裝。聶提督曾極力阻止那支拳民武裝破壞鐵路並和他們發生了一場激戰,他們的首領在那場激戰中被聶提督的部下砍下了腦袋。腹背受敵的聶提督立馬橫刀,仰天長嘆,然後便割斷馬韁,衝入前方的敵陣,倒在了槍林彈雨之下。聶提督死了,屍體卻被拳民和八國聯軍計程車兵爭來搶去。或許懾於聶提督當年屢屢挫敗法國軍隊的赫赫威名,或許感佩聶提督視死如歸的忠勇,反倒是八國聯軍計程車兵從拳民的手裡奪回了聶提督的屍體,免得聶提督的屍體被拳民碎為萬段。他的親戚十分憂慮地說,看樣子八國聯軍確是衝著拳民來的,要不了幾天,拳民盤踞的京城就會被八國聯軍攻克。於是,他不再觀望,馬上離開了村子。這時的京畿地區路斷人稀,滿目荒涼。他雖不曾像範嘉言那樣晝伏夜出,卻也星夜兼程,居然徒步走到了漢口。
“這一路走得我好苦好累,”劉文清說,“就像在一個沒完沒了的噩夢中疲於奔命。”
鄰桌的客人也在談論著京畿地區的訊息。不過,他們談論的卻不是劉文清那樣的見聞,而是皇太后和皇帝逃離京城以及八國聯軍攻佔京城的訊息。起初,宗雪竹只是神情恍惚而已。當鄰桌的客人開始對皇太后和拳民罵罵咧咧的時候,他的神情突然緊張起來,彷彿正在一場遍佈兇險之旅的噩夢中東奔西跑,拼命尋求著一條可以迅速逃亡的道路。離開茶館時,他步履維艱,身體還晃了一下。宗雪巖嚇了一跳,慌忙扶住了他的胳膊。
“怎麼了,大哥?”宗雪巖驚恐地說,“大哥生病啦?!”
“走吧,回家去吧。”宗雪竹說,“胸口又悶又脹,大概已經生病了。”
宗雪竹果然生病了,一連三天三夜昏睡不醒,渾身滾燙,滿嘴胡話。宗雪巖嚇壞了,相繼請來三個郎中,請他們為哥哥號脈診病而不惜錢財。三個郎中不約而同地說宗雪竹的病積鬱已久,隱而不發的原因在於自身深厚的定力,而突然發作的原因則在於急火攻心。可是,他們分別留下的草藥卻都一時難以奏效,宗雪竹服過之後依然昏睡不醒。熬了一個不眠之夜,宗雪巖不敢再猶豫下去,第二天一大早就往官街跑了一趟,從教會醫院請來了一個英國醫生。根據英國醫生的診斷,他緊接著又往官街跑了一趟,從教會醫院買來了西藥。宗雪竹醒來前,他就囑咐妻子說,除了三個郎中和劉文清曾分別前來治病和探視的事情之外,包括哥哥的胡話在內,別的事情都不要告訴哥哥。妻子還沒點頭,就先從臉上滾落下來了一串淚水。
“別看大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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