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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華想了想,倒也是,一開始看周齊穿得規整,後來發現他衣服來來回回就這麼兩三件,得虧是生的好,才顯得素雅。
陳蕊偷瞄著鶴華的神情,笑嘻嘻地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你陳姨別的不說,銀錢絕對不缺,這兩年行情好,也沒什麼大災,陳姨給你存了不少嫁妝呢,就盼著能看見你成親生子的那天,到時候我還能給你帶帶小孩兒。」
鶴華看著陳蕊得意洋洋的樣子,心頭一軟,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大概尋常人家的娘親,就是這樣事事憂心著兒女吧。
小時候她曾經一度羨慕鄉野田間那些孩童,因為總有人惦記他們,天冷添衣,吃飯睡覺,都會有個聲音絮絮地念叨著。
她沒有。
她無論出去多久,無論去哪兒都不會有人來尋,隨時回到道觀裡都是她離開時的樣子,甚至不一定有人發現她離開過。
道觀是她的家麼?她也不知道。
那種不被看見、不被需要的感覺就好像……她並不存在於任何人的人生裡。
姐姐在信裡形容她是紙鳶,無憂無慮地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就連離開上京一走了之,娘親不會真的派人去抓她。
可是她更像一朵茫然的雲,被風裹挾著,看似逍遙自在地略過藩籬城牆,天高海闊卻沒有她半分位置,只能一直飄蕩著,等著那天突然散開了,變成雨滴了,才能在這番世間讓人為她停駐片刻。
她有些無措地扣了扣桌沿,面對這陌生又溫暖的情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蕊不知道鶴華內心的糾結,只見她低垂地眼眸,神色莫名,以為她是不開心了,便寬慰道:「好了、好了,真不喜歡也沒啥,我家三娘這麼俊,還怕嫁不出去不成,趕明兒我就還回去。」
鶴華抿緊了唇,「嗯」了一聲。還回去也不是因著別的,要是周家誠心謝她,她也就收了,可是這種背後還有別的意思的東西,她總覺得放著也不安生。
………
「大人,小的查清楚了。」
沒有故意遮掩行蹤,平時來往得又多,附近商販都對鶴華她們有印象,又不是什麼秘密,稍微一打聽連她們家中幾口人都知道了。
沈槐安沉默不語,連眼皮都懶得拾起,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手掌微微握拳,用食指指腹有一搭、沒一搭地轉動著拇指的扳指。
陳一察覺到沈槐安這時心情應該算得上是極為糟糕,嚥了咽口水,不敢繼續說。
半晌,他嗤笑了聲,唇邊的笑更像一柄鋒利的彎刀,令人心顫,抬眼,「你說。」
陳一聽見動靜「撲通」一聲,跪拜在地,顫聲道:「小的、小的查到那輛馬車記在陳家名下,與這『醉仙樓』是一個東家,今日那、那車上三人為陳家養女及其丫鬟,和周家獨子。」
沈槐安緩緩道:「周家?周筠他們家?」
陳一從未見過沈槐安這副模樣,便是在往日打殺人的時候也沒有今日這般可怕,被嚇得一陣結巴:「不不不……」
沈槐安微微眯眼,不屑的瞥過去說道:「你慌什麼?」
陳一穩了穩心神,說道:「大人恕罪,小的知錯。」
「繼續。」
「那周家獨子名喚周齊,並非是周太守家公子,而是城中一個開醫館家的,他父親名為周無虞,早些年一家人逃難到揚州,開了個醫館名為『濟世堂』,在揚州本地口碑不錯,沒有作奸犯科的記錄,祖上聽說是御醫。」
「那他與……」沈槐安頓了頓,那日下車兩個女子,鶴華總不能去給人當丫鬟了吧?可是也沒聽她提起過她有個養母啊。
「那他與車上兩名女子是何關係?」
陳一心裡暗道奇怪,大人打聽這個幹什麼,卻沒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