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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簾的淚幾乎落下來。
這是鬼芳已經失去靈力的地脈,也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
若是當年地脈沒有被那些人類大能毀掉,那簾也不至於敗得如此悲慘。
那簾緩慢朝著山峰般的地脈走去,以往這個時候,他耳畔都會聽到萬山共鳴的聲音,而此時,卻萬籟俱寂,宛如一片死地。
那簾伸手輕輕撫著石柱,輕聲喃喃道:「我……回來了。」
時隔數百年,我終於回來了,只是當年場景恍惚昨日,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繼續緩慢地往前走,當走到了山脈近處時,耳畔突然恍惚傳來一聲虛幻的呼喚。
「大人……」
那簾愣在了原地。
那聲音從遠到近,恍惚從地獄傳來,接著,從地脈中發出一道青色的亮光,幽幽地朝他飄來。
「那簾大人……」
那簾似乎聽出了那人的聲音,哆嗦地朝著那團光伸出了手。
青光飄到那簾身邊,原地化為一道纖細的身影——那身影恍惚由碎光形成,被風一吹便輕輕散開,不過很快又會重新凝成。
當那簾看清楚面前人的面容,眼淚直接落了下來。
這人面容絕美,眉間一點硃砂,溫婉地衝著他笑。
「那簾大人。」那人又喚。
那簾眼眶發燙,朝著她伸出手,手卻穿過那人碎光的身影,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從、從逐……」
那簾喃喃喚出這個名字,淚水簌簌而下。
自從那簾掉落蔽日崖幾百年,除了在見到奚楚復生後落過一次淚,這是第二回,因為他完全控制不住。
從逐溫和地看著他,柔聲道:「大人終於回來了,我們一直在等著您歸來。」
地脈中接二連三地飛出青色的光芒,一道又一道,在從逐身後一點點化為人形,片刻後,便有數十人現出,畢恭畢敬地朝著那簾行禮。
「大人。」
那簾嘴唇輕輕抖著,一一看過那些人的面容,淚水越落越兇。
他認出來了,這裡的所有未散的幽魂,全部都是當年他下令去為地脈殉葬的妖修。
當年的記憶過了幾百年依然歷歷在目,那簾甚至還能回想起來當時他到底是如何殘忍地讓這些人活生生去送死的。
「那簾大人,鬼芳城門已破,有人破壞了我們的地脈……」
「讓從逐帶人去堵地脈,地脈若失守,就讓他們殉葬,剩下的人隨我前去城門。」
從逐帶著人去以身堵了地脈,但是卻依然沒有阻止地脈的潰散,魂魄永久地困在了枯竭的脈中,不得超生。
但是若是當年沒有從逐的當機立斷,以身軀去延續地脈,那簾也不可能將不諱林那麼多人帶出去。
當年只是那簾的一句話,便讓他們數十人身軀化為枯骨神魂不得自由,這個多年過去了,這些人在終於見到那簾時,卻無一人臉上帶有憤懣和怨恨。
從逐溫柔地看著她,緩慢伸出兩隻手,捧著一簇如同火苗一樣的燦光奉到那簾眼前。
那光芒恍如風中殘燭,似乎呼吸一口氣便能將它吹滅。
那簾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從逐小心翼翼捧著那一抹螢光,輕聲道:「大人,吾等……」
那簾一愣。
從逐微微彎了彎眸子:「……護住了地脈最後一絲靈力。」
鬼方的地脈一旦被破壞,不過七日便會悉數消散,連一道光都留不下,更何況現在已經是數百年過去,更是沒有可能了。
那簾愣愣看著從逐手中輕輕躍動的火光,嘴唇輕抖,卻是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那簾一直覺得自己是堅不可摧的,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