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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輕舟從他進門開始,就沒給過一個正眼,手裡拿著一摞厚厚的圖紙,有條不紊的翻看整理,紙張嘩啦作響:「怎麼,你很冷。」
江絮沒回答,看見桌角的空調遙控,拿過來調高了一些,他不信顧輕舟叫自己來就是為了閒話的,好整以暇等著對方出招。
顧輕舟見他不理自己,眯了眯眼,把剛才整理好的一摞圖紙扔到他面前:「這是華際酒店的圖,李思傲他們幾個人手不夠,你幫著一起輔助。」
江絮手頭上沒有客單,目前負責的跟著施工隊盯進度就行,時間還算充裕,但他總覺得顧輕舟沒有這麼好心,所以沒有立即答應,而是指著自己確認似的問道:「我嗎?」
顧輕舟手肘擱在桌上,十指交叉,擋住了下半張臉,江絮只能看見他黑沉的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情緒:「之前聽羅經理說,他打算把你升成組長,我看了看你們的業績單,你業務量確實不錯。」
江絮聞言想說些什麼,又沒說,只是換了個姿勢坐著。
顧輕舟見狀緩緩倒入椅背:「我不喜歡強人所難,你要是不願意,就換伍洋。」
說著就要拿回圖紙。
職場遠比想像中要複雜,一個班的同學尚且都有看不對眼的,更何況是公司,伍洋剛好跟江絮不大對付,平常面上不顯,但私底下關係怎麼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接單才有提成,更何況這麼大的專案,不要白不要,江絮眼疾手快按住了顧輕舟想把檔案抽回去的手,剛想說話,卻又因為對方手背上冰涼的溫度停頓了那麼一秒。
江絮道:「我沒說不願意。」
說完鬆開顧輕舟的手,轉而抽出底下厚厚的圖紙,拿過來大致掃了眼,心道工程量確實有些大,正準備起身離開,想起什麼,又臨時拉回了離家出走的禮貌:「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顧輕舟沒看他,只是聽不出情緒的「嗯」了一聲。
江絮離開後,辦公室靜得一時只能聽見空調運轉的聲音,顧輕舟坐在椅子上,維持著一個姿勢,許久都沒動。
他還是那幅生人勿近的模樣,誰也走不進他的內心,自然也就沒有任何人能窺探他的情緒與過往。
初來乍到,需要上手的事情有很多,連續熬了幾個大夜,顧輕舟已經十分疲憊,卻因為常年如影隨形的焦慮而輾轉難眠,他閉眼摩挲著太陽穴,終於撐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小會兒。
從回到海城的那一天開始,他不可抑制會想起許多被自己刻意遺忘的人或事,例如海城高中最老的那一棵香樟樹,例如操場上生了鏽的籃球架,例如高高的教學樓,例如絮叨的班主任,還有……
還有江絮……
顧輕舟夢到了自己剛開始追他的那個時候。
少年的江絮十足惡劣,想跟他當兄弟,不算難,想當他物件,難如登天,畢竟他感興趣的事除了錢,再就是打架耍人取樂子,情商完全沒開竅。
顧輕舟就是那個被耍的。
江絮從沒把他的喜歡放在心上。
在學校樓頂的天台,能看見蔚藍如洗的天空,陽光透過雲層傾灑在身上,明明和煦溫柔,卻偏偏讓人不敢直視,江絮把校服外套隨意搭在肩上,有一下沒一下拍著手中的籃球,對顧輕舟的告白,做出了這樣的回應。
他微微偏頭看向顧輕舟,帶著的十字架耳釘因為陽光折射,閃過一抹微弱的光,眯眼的時候有些像狼犬:「把你的話收回去,我就當沒聽見。」
顧輕舟沒說話,放在口袋裡的手攥緊又鬆開,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他穿著一件白t恤,少年的身子頎長卻薄弱,望著底下人來人往的操場,枝葉繁茂成蔭,耳畔是不真切的喧囂熱鬧。
見他不說話,江絮彷彿是失了耐性,手腕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