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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相逢,韓可孤又是馳於馬上,在一干步行逃跑的百姓中顯得突兀打眼,正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此時戰馬終於被蕭驢子的千鈞力量拖得把速度緩了下來,韓可孤拉韁繩把坐騎勒住,威嚴端坐與鞍上,迎向金軍大喝:&ldo;韓可孤在此,勿傷我城中百姓!&rdo;
蕭驢子乍見險情,又驚又急之下兩耳彷彿失聰了一般,根本聽不清老爺說的是什麼,探手就抓住生鐵打製的戰馬籠口,叫起兩膀蠻力,硬生生把這匹高頭大馬拽了個頭尾換向,用力一拍馬臀,將牠推得不由自主闖出幾十步,復又回頭混到了難民叢當中,自己則躍前幾步,迎住金兵砍殺了過去‐‐
莽四把馬跑得幾乎吐血,終於趕到雲內州城,卻仍然比金兵晚到一步,遠遠看見敵人一無遮攔地張牙舞爪縱馬往城門口沖‐‐
親人在外久不見歸的時候,往往會不由自主的往壞處想,此時莽四便是如此,在心中無來由的閃出一幅韓可孤被金兵亂刃分屍,鮮血淋漓的畫面,怎不讓他感覺一股涼意從脊椎骨滲出,一直竄到了腦袋裡,不能控制????急火上頭,莽四不管不顧起來,陡發出一聲吶喊,厲嘯聲響徹雲霄,提韁躍馬便橫衝直撞從後方襲進敵群。手裡大刀,自天而落,見人便砸。刀風破空,帶出無數道絲縷閃爍的光芒,每道彷彿都是閃電,割開空間,生出白色的湍流。無數寂滅的意味,在那些閃電與空間湍流裡,若隱若現,顯得無比恐怖。
正在一勇向前的金兵氣勢如牛時刻,哪裡料到突兀的從身後竄出一隻出柙的猛虎,頓時把衝鋒陣腳搞得一團糟糕,後隊攆前隊,前隊押後隊,衝撞到一起。&ldo;散開!散開!&rdo;被擁在陣中的金軍將領白忽突爾暴跳如雷,大聲吼叫。可惜人聲馬聲嘈雜,一瞬間地上已多了七八具死屍,十幾個傷者痛苦哀嚎,沒了人操縱的戰馬四處流竄。
金兵到底是久戰之師,慌亂過後,馬上從驚愕中醒轉過來,組織圈圍反擊。這是一群曾經創下過輝惶戰跡之兵,才剛形成陣勢,便生出了恐怖威壓,城門前驟然顯得寒冷許多。莽四相形之下,就顯得格外脆弱渺小,像是滔滔汪洋裡的一條船,隨時可能被翻覆,就此湮滅無蹤。只不過,莽四頑強,手中那道刀光也不停亮得頑強,把昏暗的天地晃得時而忽閃。他殺到麻木,出手瘋狂而不要命,像是虎入到羊群,見人就劈,逢人就打。彷彿在金兵群中爆發了一顆的炸彈,嘶吼聲、慘叫聲,再加上四面橫飛的殘肢斷腿,把城門口儼然變成了修羅屠場。莽四早就紅眼了,左突右闖,逢人就殺。他唯一佔據優勢的地方就是不像金兵既要拒敵,又須避躲,更怕失誤傷及同袍。所以暫時間裡莽四如同小船把浪花捲在一起,越過了極陡高的狂潮,刺破了厚重重的雨雲,掙出一道天光。
他要趁金兵也是初到,立足未稱,斬將奪關救出韓大人。然而,即使小船再造的堅固也終究比不得巨浪滔天。蟻多咬死象,好漢怕人多。此時的莽四雖然狀若瘋虎,打得有聲有色,但實際上已漸成強弩之末。他急火攻心之下,只想著搶奪先手救人,卻忘了有效組織兵勇共力照應,犯下了冒進的大忌。他所恃的只是一股氣,一股怒氣,一股怨氣,一股義氣,一股讓人感到可怖的無形殺氣。但是一個人固然可能憑一時之氣而力戰於萬軍叢中,但時間拖得久以後呢?白忽突爾也是久經過殺伐的將軍,當然知道莽四這股銳氣拖不長久,畢竟人力有時窮。所以命令手下兵士一面圍堵剿殺已經快馬趕過來加入戰團的遼兵,一面對孤軍奮戰的莽四儘量避其鋒芒,圍而不捨,守多於攻,不讓他與他的部下會合一處。白忽突爾必勝之局裡不想使部下做無謂的犧牲,他在等機會,等莽四的氣勢衰退,他佔據著人眾的優勢,所以不急。
☆、第一百七十三節
孤身陷入金兵的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