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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後的那頓飯,對姜思鷺而言,就是和很多人的最後一面了。
或許是太平庸,她其實一直不太喜歡自己的高中時代。但在國外的那些年,她又想到,k中的自由鬆散的校風,反倒是她這種心不在焉型小孩的保護傘。
母校用一種「不管」帶給她許多可能。
「在想什麼?」段一柯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她仰頭看他。
男生垂著眉眼站在她身邊,玻璃反射的日光映在他臉上,像一道海水的波紋。襯著遠處的教學樓和籃球場,一恍惚,就回到了少年時代。
他的目光不在自己的照片上,反而在和光榮榜緊鄰著的一張「建校以來重大活動」上。姜思鷺忽見他嘴角彎了彎,手指抵上玻璃。
「姜思鷺?」他語氣裡有種意外,「這不是你嗎?」
我?
姜思鷺一愣,目光隨即順著他的手指望去。
那是標註著「文體活動」的一欄板報。左邊豎著貼了兩張運動會的比賽照片,右邊則是「四十年校慶表演」的合照,和一次……
一次話劇節的表演現場。
就是他們那一屆的話劇節。
應當是在她們畢業後才貼上去的,否則姜思鷺不會完全不知情。她俯身細看,不禁笑出聲——竟然是劇組的合照。
時光回到八年前的高二。
k中報告廳裡一片哭聲,全場女生都為了化作雕像等待小美人魚歸來的王子痛哭流涕。段一柯剛下臺把戲服換成校服,就被班長朱哲茂狠狠撞了下肩膀。
「牛逼啊段一柯!」
眼看平日一本正經的優等生都放肆起來,段一柯嘴角也露出一抹笑。環顧四周,姜思鷺卻不在後臺。
有同學開始在臺下叫演員出來謝幕,朱哲茂掀開幕布看了一眼,回頭催他:「你們主演再上去一趟,快點」
段一柯沒動:「整個劇組一起上吧。」
「那也行。不過——欸姜思鷺好像自己去燈光主控那邊了,我去叫別人,你幫我去叫下她!」
段一柯一愣。
她去燈光那邊幹什麼?
k中這波話劇節大氣,特意花錢請了燈光團隊帶著裝置來協助。專業的燈光之下,連一貫破敗的報告廳舞臺看起來都有了檔次。
調控燈光的小房間在二樓,段一柯順著舞臺旁那道窄窄的樓梯上樓。
上到一半,他忽然聽到了淺淺的啜泣聲。
段一柯停下腳步,從樓梯的拐彎處抬頭。
姜思鷺抱著膝蓋坐在樓梯盡頭,臉上全是眼淚,幾縷頭髮都哭翹了。袖口擦得濕嗒嗒的,像是剛在水龍頭下沖洗過。
看見段一柯,她神情一僵,哭聲停了一秒。
繼而又是止不住的抽噎。
段一柯手足無措。
他又往上走了幾步,俯下身,視線與坐著的姜思鷺齊平。沉默片刻,他很嚴肅地問:「是我沒演好嗎?」
姜思鷺的哭聲裡夾了一聲笑。
不過這笑聲轉瞬即逝,她用最後一片乾燥的袖口拭了下眼淚,斷斷續續地說:「不……不是……是……你……演得……太好了嗚嗚嗚……你也太……太會演了……」
段一柯放下心來。
他忽然想起祁水的那段話——「那都是創作者用心血鑄造的人物,在那個虛構的世界裡,角色擁有真實的人生。」
或許在姜思鷺心裡,小美人魚和王子是真實存在的。
那麼,面對王子化為雕像的結局,她的悲痛,或許也超過了任何觀眾。
包括飾演王子的段一柯。
他有點後悔沒和朱哲茂據理力爭那個讓王子日落化鯨的結局了——這位統管排練和道具的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