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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用力掐了下掌心,熱淚盈眶:「我的意思是將軍賞臉,我高興尚且來不及,又怎會不願意?」
「只是我睡覺時磨牙打呼流口水,怕是會打擾到將軍休息。」
秦鶴霄眸色淡淡,讓人瞧不出他的心情如何,「磨牙打呼?」
「也好,我從未見過磨牙打呼的楚世子。左右今夜無事,楚世子不妨讓我見識一下,何為磨牙打呼。」
楚然:「」
「極好極好,將軍不嫌棄便好。」
楚然大腦飛速運轉,面上恭維無可挑剔,「敢問將軍,可有衣物借我一穿?我來得匆忙,不曾帶換洗衣物。」
話音微頓,將袖子翻過來指給秦鶴霄瞧,再開口說話,聲音比剛才低了幾分,略帶些許不安,「我不是有意藏著的。」
湛藍料子上繡著蟠螭紋,針法細膩流利灑脫,外罩一層印花敷彩紗,盡顯世家子弟的內斂矜貴,只可惜,上面不知何時染了幾點血跡,殷紅點點,平白破壞了衣服的美感。
秦鶴霄眼皮微跳,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下,「罷了。」
吩咐親衛道:「給楚世子收拾一間營帳。」
親衛應諾而去。
「多謝將軍體諒。」
楚然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待入了洛京城,我沐浴焚香之後再與將軍抵足而眠,暢談國事風月。」
「日後再說罷。」
秦鶴霄興致不高,看眼楚然,突然道:「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分。」
生分兩字讓楚然警鈴大作。
電石火光間,她心頭閃過無數念頭,靜默片刻,開口試探道:「將軍的意思是?」
「你助我之事,我皆記在心裡。」
秦鶴霄神色淡淡,聲音沒甚麼起伏,「你要我如何謝你?」
楚然感覺好像哪裡有些不太對,想了又想,明白秦鶴霄所言何意——多半講的是助他拿下洛京城與出主意讓他與姜星迴關係破冰的意思。
想到此處,楚然心放回肚裡,道:「將軍嚴重了,能為將軍做事,是我的榮幸。」
話音剛落,忽而發覺秦鶴霄劍眉微蹙,似乎有些不悅,她瞬間調整自己態度,收起幾分諂媚,肅容道:「不過,將軍若是執意要謝,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果然是出身大家的公子哥,賞罰分明不徇私,連對待她這個死對頭都頗具君子之風。
一瞬間,她有些懷疑從不對她說謊的衛烈的話裡的真實性。
秦鶴霄道:「講。」
楚然斟酌再三,試探出聲:「我想求將軍一幅字。」
「何字?」秦鶴霄抬眉看了一眼楚然。
楚然搜腸刮肚,想說出幾句讓秦鶴霄耳目一新的話,然貧瘠的才學實在不允許,只得乾巴巴道:「將軍只管這樣寫:我秦鶴霄在一日,便保楚家滿門安穩一日。」
秦鶴霄鳳眸陡然眯起。
楚然默了默,小小聲道:「將軍,您方才答應過我的。」
秦鶴霄斂眸,長睫毛在眼下投著淡淡陰影,「諸侯四起,局勢瞬息萬變,我未必保得住你楚家。」
「況,人心易變——」
「不,將軍不一樣。」
楚然脫口而出。
秦鶴霄抬頭,眸光瀲灩卻清冷。
楚然心中突然生出一個荒唐念頭——她想抱抱他。
這個念頭把她嚇一跳,自己豈止逾越,簡直是不要命。
「將軍一言九鼎。」
楚然連忙補救:「我信將軍。」
「世人畏將軍如深淵,我獨敬將軍如天神。」
「只要將軍想護,便一定能護得住楚家。」
秦鶴霄低低一笑,「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