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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獄卒正要開口,唐明珠怕他傷了唐宴,忙塞了錠銀子過去,說道:「多謝這位大人,我想跟他單獨說兩句。」
獄卒收了銀子,這才鬆開手,帶上門出去了。
唐宴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繼續躺下,唐明珠將手裡的籃子放在桌上,兀自站著。
父女二人自小生疏,到了如此關頭,竟不知該說些什麼,良久沉默之後,唐明珠嘆了一口氣,將帶來的吃食一一擺出,說道:「往日雖有諸多不愉快,但也不必不認我吧,你究竟是怨我還是擔心我?」
唐宴始終背對於她,沉默不言,唐明珠眼中浮起薄霧,自言自語道:「我就當你是擔心我了。」
唐宴猛然翻身坐起,說道:「擔心?我擔心你什麼?你大婚之日,已和我唐家斷絕關係,便是回門也沒有,我和你還有什麼關係?」
「除非你能將我身上的骨血盡數換去,否則,就算化成枯骨,也斬不斷你我身上的血緣。」唐明珠看著他,異常堅定。
唐宴搖頭重嘆一聲,雙手放在膝蓋上磋磨著,痛心道:「你這丫頭為何總是這樣執拗,我如今是重犯,你好不容易脫出唐家,就當與我撇清幹係,力求自保,現在還來看我做什麼?」
唐明珠聞言,心頭酸澀難當,說道:「我知道你是重犯,我能做的也不過是來跟你說兩句話,送點吃食,盡一點孝心,你又何必推拒,下一次,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唐明珠悉心為他佈菜,唐宴起身走了過來,那桌上擺的,都是他喜歡吃的,沒想到最不重視的女兒,將他的喜好一一記在了心裡。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瓊漿玉液穿腸過肚,卻如黃連一般苦澀,唐宴張了張嘴,想說這些年委屈你了,可話到喉嚨口,卻又生生嚥了下去。
如今這般境地,說這樣的話,豈不是顯得太過虛偽。
唐明珠也是如此,習慣了冷漠,想掏心掏肺說兩句,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她無法裝作大度地原諒過去,也沒法像顧湘一樣跟唐宴撒嬌,只能不停地將菜夾到他碗裡。
唐宴看著那摞得高高的一碗,驀然笑了,問道:「你在家裡也是這樣伺候夫君的?」
唐明珠愣了一愣,紅了臉,只好說道:「這牢裡我也不能常來,你多吃點。」
唐宴嘆息一聲,說道:「是該多吃點,吃飽了好上路,總比做個餓死鬼強一些。」
「別說這些喪氣話,你不會死,我會想辦法的。」
「你千萬別折騰了,以後好好跟明琅過日子,從前我就看出來了,這孩子非池中之物,你跟著他不會吃苦頭……」唐宴說道這裡,驀然住了嘴。
唐明珠疑惑地看著他,從前她總以為唐宴看煩了她和唐明菀針鋒相對,所以才藉機將她嫁出去,可聽這意思,竟然不是,好像賀明琅以前也跟她說過,但那時她滿心怨憤,根本聽不進去。
沉吟一瞬,唐宴又道:「我是罪有應得,死不足惜,你出嫁的時候,什麼都不肯要,如今唐家被抄了,也沒什麼好東西留給你,從前以你的名義購置了些薄產田地存放在銀號裡,記得去取。」
他說得很快,說罷拾起筷子往嘴裡塞了些菜,方才那些話好似風一陣,嘩啦一聲就過去了。
「我不需要……」
「你需要,錢就是底氣,有銀子傍身,才不至於沒有退路。」
這番似是關心的話令她無所適從,若在從前,唐明珠一定反駁他:你有那麼多錢,可現如今你的退路在哪裡。
可此刻唐宴如交代後事一般,這話卡在喉嚨裡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一頓飯還沒吃完,獄卒便來催了,唐明珠知道,唐宴此番觸怒龍顏,顧大人肯讓她見唐宴一面,已是擔了風險,她曉得分寸,也不敢過多耽擱,當下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