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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俊�
我沒有聽到楊康的回答,也不知道那天下午他發表了怎樣的演講,因為在那之後我就再沒有回去過那個會場。
然而,我卻很快便又跟他重逢了。
那天,當我看到那份“東南亞投資風險評估調研書”上的公司名稱時便不假思索地對那位劉主任說:“不好意思,主任,您還是跟別人去吧,我沒時間。”
那位在峰會上曾經被我無視過的劉主任臉上頓時一副像是吞了蒼蠅一般的表情:“小顧,我發現你的工作態度真的很成問題啊,你們這些新人最近可真夠有個性啊。”說完他便把調研書狠狠地摔在了辦公桌上,以表示自己確實十分憤怒。上次從峰會回來,他也是像這樣劈頭蓋臉地把我罵了一頓。
“主任,我不是不服從工作安排。”我緩和了一下語氣說,“我的意思是,我並不是商務諮詢部的人,沒有理由要跟您一起去見客戶吧。”
“問題是這次人家客戶已經指名要見你了啊。”劉主任用手指重重地敲了幾下桌子說,“人家楊總已經說了,如果你不就那天的事向他道歉,就終止跟我們的商業合作。你自己捅出這麼大簍子,難道還要領導幫你收場嗎?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把自己的那些小性子也帶到職場上來,你已經不是在大學校園裡了…”
我忘了那天他又教育了我多久,也忘了他還說了些什麼,那之後我只是盯著他那張唾沫橫飛的嘴巴在發呆而已,他那像蟬一樣聒噪的聲音讓我覺得有些厭煩,不過他臉上義憤填膺的表情倒是讓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一件不可原諒的事情。這一點懷疑讓我在向楊康低頭道歉的時候幾乎是真誠的了——至少在其他人看來是這樣。而那個仗勢欺人的混蛋也不失時機地做出了一個大度包容的姿態。他微笑著對我說:“年輕人有點個性也沒什麼,我挺喜歡的,不如這個專案就讓她一直參與下去吧,劉主任,您看怎麼樣?”
劉主任的臉上立刻又露出了那天彎腰撿名卡時的表情。
我向來對北京的夏天感到苦惱,尤其是遇上這種粘滯潮溼的桑拿天的時候。如果不是被那個混蛋逼著來給送檔案,我是決計不會在這種天氣出門的。
八月,我莫名其妙地成了楊康那個商務諮詢專案的編外人員,不過,為了不影響我在媒體部的本職工作,他倒是很體恤地只讓我負責接打電話和送檔案的工作——他對劉主任說,所有需要簽字蓋章的檔案都讓顧小曼親自送來。一開始,劉主任還懷疑他對我有什麼想法,不過,當我第三次在這種桑拿天跑去送檔案時,他試探著問了一句:“小顧,你以前是不是跟那個楊總有什麼過節啊?”
是啊,我也懷疑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他非要這樣作弄我。當他再一次假裝自己的公章丟失的時候,我終於忍無可忍地向他大聲地問出了這個問題。在此之前,即便是像這樣跟他面對面地坐在一起,我也一直把他當作透明人,每次他簽完字時我也是徑直離開,因我覺得哪怕跟他多說一句話都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
“看到我被你耍的團團轉很好玩嗎?那半年我被你耍的還不夠嗎?楊康你他媽到底還想怎樣?!”我把那一疊檔案連同自己積壓已久的憤怒一股腦地向他扔了過去。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我,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慢慢地走到沙發那邊坐下來說:“我只是想見你而已。”
那聲音像是隔著一個世界那樣飄渺。
“除了這樣做,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見到你。”
我忽然感到有些恍惚。有那麼一剎那,我覺得心中似有什麼曖昧不清的東西在波動,然下一秒卻又覺得他那句話實在荒謬。於是,我只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朝門口的電梯走去。
那天之後,楊康再沒有讓我登門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