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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風至發現自己最大的疑惑仍然是這個,陸邱橋比他小四歲,他們曾經像是冷雨和她的青梅竹馬一樣憧憬和依賴彼此,但所有的一切不是在七年前已經結束了嗎,他當年走得何其艱難,他當年放棄得痛徹骨髓,但他仍然慢慢學著放下,七年時間不足以忘懷一切,可兩千五百個日夜足以稀釋那些濃烈的感情,他看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會心悸,他看到那個人的時候一瞬間幾乎無法呼吸,但成年人的矜持和冷定讓他明白過去的就無法再奢求再挽回,現實畢竟不是漫畫劇本,他不能因為這個結局不喜歡,就擦掉一切重頭再來。
他當年在那架飛機上坐定的瞬間,這個故事就已經被畫上了永遠的完結線。
那一夜原本已經接受時差的溫風至再一次失眠了,他感覺自己像是瀕死的人一樣在腦海中放映許多過去的事情,他如今三十歲,陸邱橋染指他生命的長度還不到十分之一,但他的影子如此殘酷如此固執,像是什麼無法治癒的病毒一樣,蔓延著感染其他沒有參與的部分。
最後溫風至只能放棄,爬起來從箱子裡找出自己很久沒有吃過的藥,連著吞了兩顆。
好在藥還是有效的,他再次爬上床的時候很快就覺得神志混沌,有許多手拉著他向夢境墜去。
於是他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他好像變成了拖著行李的冷雨,周遭的一切都非常真實,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繫好安全帶然後等著飛機起飛,但是飛機過了好久好久都一動不動,他有些急了便問空乘為什麼還不起飛,那個面容模糊的空乘語氣平板地回答道您說什麼呢我們早就起飛了。於是他向狹小的舷窗外望去,卻發現空乘並沒有騙他,那窗外是潔白的層雲。他突然就慌了,驚聲尖叫著他要下去他要回家,這時候所有的人都撲上來攔著他,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力氣那麼大,他將那些人一一掙脫,然後從飛機上跳了下去。
溫風至驚醒了,他發現自己坐在酒店的床上,渾身都是冰涼的汗水,方才自由落體的恐慌讓他一時間無法回過神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夢了,更沒有噩夢,他在國外精神狀況通常不好,所以需要藥物輔助睡眠,那種藥效能很好,基本上會讓他一夜無夢,然而不知為何今天卻失效了。
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這一天是週六,葉新鐸之前已經與他聯絡過,說週六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出面確認一下畫展的票務問題,根本沒有任何安排的溫風至早就覺得無聊,於是便一口答應了。
雖然與悅意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但溫風至做了噩夢也不敢再繼續補眠,他從床上爬起來赤著腳去衛生間洗臉。
衛生間燈光明亮,乾淨的鏡子反射誠實,他一張臉蒼白得不像活人,連嘴唇都沒有一絲血色,也許是因為臉色太差,這個時候反而能罕見地看出眼下的那一顆小痣,是並不很深的棕色。
溫風至又覺得自己的心被抓攝了一下,他望著自己的臉,因為鏡面反相所以看起來自己的面孔有些怪異,他從來知道自己長得很好,但並不認為這個優點對於一個男人而言有什麼意義,這張臉帶給他麻煩多於便利,他念書時就有很多愛慕者,到國外之後這些年向他求愛的至少數百,其中大部分還是男人,但他卻漸漸發現自己接受不了任何人,那些人滿懷愛意的眼睛會讓他想到當年昏暗路燈下的少年,那濕漉漉、亮晶晶的雙眼。
而如今,連那雙眼睛都不復存在了。溫風至凝視自己晦暗的眸子,一瞬間感覺自己突然蒼老了許多。
因為時間很充裕,溫風至就走到遠一點的商圈去吃了早飯,大型商場的開門時間本來就晚,溫風至到二樓找了一家靠天井的港式茶餐廳坐下,他點的東西比較多吃得又很慢,所以磨磨蹭蹭時間都快到了十一點,這個時候商場的人也多了很多,能聽到一樓有很多嘈雜的聲音。
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