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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特別庭判決以後,他們把我們帶進了教堂(正是時候!能禱告一下也不錯)。我們被領上二樓(三樓也被分隔成監室),從八角形的前庭把我們分別塞進不同的監室。我進了東南監室。
這是一間寬敞的四方形監室,當時裡面關了二百人。也跟別處一樣,板鋪(那裡是單層的)上面、板鋪下面、以及乾脆在過道里、花磚地上,都睡著人。不僅窗戶外邊的&ldo;寵口&rdo;是次等的,這裡的一切待遇都好像不是為布蒂爾卡的親生兒子,而是為它的晚子規定的。對這一堆蠕動的生物,既不給書籍,也不給棋類;鋁製的飯缽和殘破的木勺每次吃光飯以後都要收走,因為擔心在起解時的忙亂中被犯人帶走。連盛水的缸子也捨不得發給這些晚子們一隻,而是要他們喝完菜湯以後洗洗缽子,再用它去喝渾濁的茶水。在監室裡沒有自己的盤碗可真苦了那些有幸(還是不幸?)收到家裡送來的牢飯的犯人們(不管手頭如何拮据,在長途發配前的最後幾天,親屬們總要盡力送來一些食品)。親屬本人沒有受過監獄教育,在監獄的接待室裡也從來得不到好心的忠告。因此,我就是這樣錯過了和汽車修理工麥德維捷夫深談的機會。一開始和他談話,我就想起來&ldo;米哈伊爾皇帝&rdo;提起過這個姓。、果然,他真的是他的同案犯。他是最早讀到《告俄國人民書》而沒有向當局告發的幾個人之一。麥德維捷夫得到了一個短得不可容忍、短得丟人的刑期‐‐總共才三年!這不是按五十八條判的,如果按這一條,判五年都算是幼兒園的期限。很明顯,他們畢竟是把皇帝當瘋子看待的,對其餘有關人犯一概從階級觀點出發加以寬宥了。但是我剛剛要探詢麥德維捷夫對此事的見解,他就被通知&ldo;帶東西&rdo;離開了。根據一些跡象,可以設想他是被帶出去釋放的。這件事證實了關於史達林大赦的最早的傳聞。這正是那一年的夏天傳到我們耳朵裡來的。那是一次沒有物件的大赦,在那次大赦以後就連板鋪底下也沒有變得寬敞半分。
我的鄰人‐‐一個老&ldo;保衛同盟&rdo;隊員被解走了(這些&ldo;保衛同盟&rdo;隊員在保守的奧地利憋得難受,跑到我們這個世界無產者的祖國來,每人被貼上了一張&ldo;十元券&rdo;終於在群島的各個島嶼上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一個面板黝黑的人向我靠過來,他的頭髮烏黑紅亮,有一雙女性的眼睛,眼珠像一對黑櫻桃,然而寬厚扁平的鼻子把整個面孔糟蹋成一幅漫畫。我和他並排躺了一晝夜,並未說話,到了第二天他找到了個話茬兒:&ldo;您看我是個什麼人?&rdo;他的俄語講得很流利正確,但是帶著異鄉口音。我拿不準:他身上好像有點外高加索的,大概是亞美尼亞的特徵。他微微一笑說:&ldo;我一向很容易地冒充是喬治亞人。我用過雅沙這個名字。人們經常拿我尋開心。我是負責收工會會費的。&rdo;我打量他一下,的確是個滑稽的角色:小矬個兒,不合比例的面孔,和氣厚道的微笑。但是突然他的全身一緊張,他臉上的輪廓頓時變得銳利起來。他的雙眉緊聚,目光如同一把黑色的戰刀,向我劈來。
&ldo;我是羅馬尼亞總參謀部的諜報官!魯考特南特&iddot;弗拉迪米列斯庫!&rdo;
他講述了戰時他在我國後方進行&ldo;工作&rdo;的經過。不管是不是真的,但令人覺得活龍活現。
在我們這部卷帳浩繁的囚徒編年史裡面,你再也遇不到一個真正的間諜。在我十一年的監禁、勞改和流放生活中,這一類的相逢只有這唯一的一次,別的人恐怕一次也未必有。然而,我國大量發行的廉價宣傳讀物卻成天價愚弄青年,要他們相信&ldo;機關&rdo;抓的全都是這一號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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