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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兒不知爹爹要做什麼,還這般嚴肅地叫他瑞王,兒子愣了下神兒,噗通一聲跪到蒲團上。
李昭喝了口藥茶,長嘆了口氣,對眾臣道:「朕執政後期,的確犯了不少錯,太寵幸廠、衛,對群臣掌控太過,以致今日之亂,險些釀成大禍。」
話音剛落,諸文武大臣忙跪下,連聲道:「陛下何出此言,是您的勵精圖治,才有開平這十多年的繁盛。」
李昭揮了揮手,打斷諸臣的話頭,指頭輕點著玉碗沿兒,嘆道:「朕如今力有不逮、精力不濟,且雙目因中毒而模糊不已,思量了數日,若朕以如此病軀繼續執政,恐於國於民皆不利,故而朕深思熟慮後決定,今後由太子李睦監國,六部閣臣同為宰相,共同輔佐,但大政仍決於朕。」
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李昭這是……提前「退位」?
我扭頭,正好與李昭四目相對。
不同於我的木然震驚,他坦然自若,唇角上揚,笑得溫和,那儒雅如玉之樣,讓人如沐春風。
他沖我略點了下頭,轉而看向地上跪著的袁文清。
袁文清此時並未穿官服,穿著身月白色圓領直裰,面容悽苦,只是數日未見,他眼角的皺紋彷彿更深了。
「洵直哪。」
李昭手伸向袁文清。
洵直是袁文清的字,當年三萬之亂平息後,李昭親賜下的,出自《詩經》,「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捨命不渝」,寓意為穿著羔裘的大臣,正直且相貌堂堂,為了大義捨命不渝。
袁文清見李昭喚他,趕忙跪著上前數步,抓住李昭的手。
李昭反包住袁文清的手,他眸中似有晶瑩閃爍,滿臉的愁容,嘆道:「朕曉得你因為逆子之事自責不已,屢次遞上辭官的章奏,原本朕是想讓你返鄉休養幾年,再命太子將你請回來。只是如今朕身子不適,太子又年幼,朕還是要挽留你。」
李昭掙扎著要下床:「洵直,還請你答應朕。」
「陛下、陛下。」
袁文清早已淚流滿面,雙手扶住李昭,低下頭痛苦不已,跪下重重給李昭磕了三個響頭,轉而又給睦兒磕了個頭:「臣,袁文清定不負聖恩,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太子,快、快把首輔扶起來。」
李昭急忙催促睦兒。
待袁文清起身後,李昭環視了圈四周,正色道:「五年後太子大婚,若那時朕還未駕崩,屆時將傳位於太子。」
說到這兒,李昭轉而望向床底跪著的鄭貴妃,深深地看向女人,良久,招招手,讓睦兒跪到他跟前來,笑道:「貴妃鄭氏素慧敏多智,若是日後有什麼不懂的,多問問她。」
鄭貴妃聽見這話,也是驚得嘴張的老大,她忽然淚如雨下,伏地叩頭,哭出了聲。
我明白李昭的意思,她並沒有讓鄭貴妃參與到朝政中去,但卻格外開恩,讓她聽政,於她,真的是畢生難求的夢,而於睦兒,身後有個與爹爹不相伯仲的女諸葛教養,更是助力。
這個狗東西啊,真是算無遺算,一個都沒拉下。
末了,李昭揮揮手,讓諸文武大臣和后妃退下,並讓太子也退下。
忽然,他給施周使了個眼色,施周會意,上前攔住了張春旭。
張春旭這些年久居深宮,雖說未得李昭寵幸,但到底養尊處優,依舊貌美非常。
「陛下。」
張春旭忙跪下,給李昭磕了個頭。
「春旭。」
李昭悵然一笑,轉動著大拇指上戴的扳指,道:「你兒子很爭氣,明理而懂事,這兩年數次求朕,想要將你接出宮奉養。過些日子你便離宮,與兒子一同住吧。」
張春旭彷彿沒聽清般,忽然如夢初醒,她哭得像個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