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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在最前沿的鄴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已經被迅疾而來的箭矢射落馬背。戰馬受到驚嚇,前蹄收起,驚懼長嘶,後蹄跟著一滑,整個馬身無法保持平衡,轟然跌落在泥濘中。後排的騎兵因為沖得太快,來不及勒馬,頃刻便被絆倒,正巧落入箭陣籠罩之下。黑茫茫的一片箭雨墜落,鮮血似分流的小溪一般染紅了這片豐饒靜謐的土地。
拓跋洪大喝一聲:&ldo;豎盾牌!結陣迅速前進!&rdo;
鄴兵們很快反應過來,在盾牌的掩護下結隊迅速向前推進。與此同時,後排的弓弩手開始用強弓還以顏色。
胡楊林中的伏兵頃刻便有人中箭落馬。&ldo;不行,頂不住了,距離太近,他們的弓弩太強!&rdo;為首之人正是林飛飛。他高喊道:&ldo;堅持住,再射一撥咱們就撤!&rdo;
一陣箭雨過後,林中撤出來的只剩三百餘人,由林飛飛斷後,邊打邊向林子後頭的低窪地帶撤退。
拓跋洪的這批騎兵慣於在沙漠中馳騁,卻從未在濕地中行軍過。許多人在衝上胡楊高地的時候馬蹄打滑,跌落馬背,還有些乾脆連人帶馬一併滾下高坡。然而這並沒有阻礙大批的鄴兵沖入林中。
原煥跟隨林飛飛衝殺在雨幕中。馬蹄聲、風聲、雨聲、喊殺聲、哀嚎聲交織在一處,他的內心卻是安然而靜謐的。再有三十丈,便是他為自己,為這些相處數月的戰士們選定的埋骨之所。
西涼弓弩手們的速度漸漸放慢,最先頭的鄴兵趁勢追上來近身砍殺。不知不覺中,剩下的兩百餘人已經將幾千鄴兵帶入一片死地。
馬蹄漸漸陷落於泥濘之中,越勉力掙扎向前,陷得反而越快。數千的鄴兵陷在沼澤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坐騎驚亂掙扎,浮生在濕地上的特殊植被被連根掀起,泥漿混著血水四下飛濺。
雨還在茫茫下著。
鄴兵驚恐地發現,西涼人在大雨中漠然地望著他們。西涼士兵的坐騎也在陷落,然而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得出奇地平靜。
林飛飛拔出隨身佩劍,大喝一聲:&ldo;西涼的將士們,趁著我們的手還能動,射出我們箭壺中最後幾支箭吧!&rdo;
林飛飛率先拉弓,數丈之外的鄴兵被一箭穿喉。其餘弓弩手亦咬牙伸開已在冷雨中凍得僵硬的手臂,被雨水浸透的輕衣薄甲比往常重了數倍,牢牢貼緊面板,寒意滲入皮肉骨血。所有身陷沼澤的西涼兵都明白,他們的生命已經走到了最後一刻,然而只要他們的心臟還在跳動,就要拼盡最後一分氣力將手中的箭羽射入敵人的胸膛。
沼澤中相繼有鄴人中箭。拓跋洪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雄心萬丈踏上這片覬覦已久的土地,碰上的第一支西涼軍隊就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對方只用五百人的敢死隊,就坑了自己數千士兵的性命。
隨著身體的陷落,鄴兵們的雙腿麻木地失去了知覺,恐懼慢慢攀升到頂點,當泥沼漫過心臟部位,空氣從肺部一點一點被擠壓出胸腔,無窮無盡的壓力蔓延到思維末梢。他們仰起頭,拼盡全部的意志力儘量使臉部面朝天空。雨水灌入口鼻,緊接著泥土混著血腥味湧入口腔,淹沒最後的哀嚎。最終一切歸於平靜,只剩下濕地表面冒出的幾個細泡。
祁蘭雪山靜靜看著自己掌管的這片土地無情地吞噬著數千人的性命。而挖渠引水,籌謀這一切的原煥,同僅剩的幾十名西涼士兵一樣,正抬著頭最後望一眼遠處巍峨的雪山玉峰,望一眼頭頂無盡的蒼穹。
林飛飛看著已經陷落半個馬身的坐騎,輕聲附耳道:&ldo;對不住,你先走一步,兄弟我隨後就到。&rdo;說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身似飛蓬一般飄上馬頭,足下借力一點,強提一口真氣,使出鷹爪手一把抓向原煥的領子,用盡全身的氣力掄出一個弧度,將原煥的身體似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