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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招財卻立刻回過味來。他剛才是很鎮定沒錯，但長流問的話顯然透著不信任的意思。在宮裡，普通宮人的命比修補宮牆剩下的磚頭還不值錢，主子弄死個把奴才就跟燙死幾隻螞蟻一般，根本不當一回事。就算心裡頭沒鬼，被自己的主子所疑，怎麼都應該誠惶誠恐才對。壞就壞在他反而太鎮定了。而這種鎮定絕非一個剛入宮的小太監該有的。

思及此處，他索性抬起頭來細察長流的表情，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暗道一聲不妙，心想：這位公主雖然年紀尚小，卻異常敏慧，需得小心應付。

他腦中念頭急轉，電光火石之間終於下定了決心，忽然用一雙清湛的眸子看牢了長流，緩聲道：&ldo;其實末將是顧將軍派來保護公主的。&rdo;

長流果然大為動容，驚疑道：&ldo;你說什麼？顧將軍？&rdo;

&ldo;正是。公主容稟。大將軍派我來教公主習武。因恐有損公主清譽，連顧小公子都不知情。這是顧將軍給的信物，還請驗看。&rdo;說罷，招財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塊冰底飄陽綠，刻著海水紋的玉佩來。

長流小心接過。這塊玉的材質、水頭跟上次孟顏秋送給隨波的一模一樣，海水紋暗含一個&ldo;濤&rdo;字，最重要的是顧軒小時候淘氣，偷出來給她瞧過，應該是真的。

長流點點頭，將玉佩交還，卻仍是疑惑道：&ldo;教我武功，這卻是為何？&rdo;

&ldo;自皇后娘娘遇刺之後，大將軍常自慼慼。公主乃是皇后娘娘唯一的血脈，大將軍唯恐悲劇重演，故派末將潛入宮中教公主武功，讓公主有自保防身之力。&rdo;

&ldo;那你去馬場做什麼？&rdo;

&ldo;末將曾經隨顧將軍出征西涼，在戰場上九死一生，是我的坐騎替我擋去箭矢又勉力將已經昏迷的我帶出了戰場，這才讓我保住了性命。因此當日在安平殿下的壽宴上，末將聞聽宮中有西涼寶馬，不禁想起為了救我而戰死的那匹戰馬，一時觸動心懷，就想去看看。不想險些置公主於險境，末將該死，還請公主恕罪。&rdo;招財的眼睛緊盯著長流的表情，一頓，又接著道：&ldo;之前皆因公主身邊人聲嘈雜，未曾覓得與公主單獨傾談的機會，一直不得表明身份。還望公主恕罪。&rdo;他原本趴在榻上，一連道了兩聲恕罪，勉力起身想要下跪，卻被長流輕輕按住了肩頭。

長流點點頭，輕聲安撫道：&ldo;本宮信你。好好養傷，本宮會再來看你的。今日你在棲霞宮應對得很好。&rdo;

招財粲然一笑，道：&ldo;公主方才也誇獎奴婢應對得當，卻不知殿下從何處看出了破綻，還請不吝賜教。&rdo;

陽光透過雕花窗格一束束照進來，落到他異常蒼白的臉上，這一笑竟是說不出的清麗雍容。

長流暗罵一聲：了不得了，這世上還有笑起來跟洛輕恆一般足以蠱惑人心的男人。

&ldo;一個普通小太監被拖到皇后宮裡去，打得這樣厲害怎麼都該嚇破了膽。你倒好，反而有膽子氣得她七竅生煙。&rdo;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流露出淘氣的神色來，生動異常，將一個十歲孩子該有的表情學了個十足。

長流走出屋去，臉上已經全然沒了笑意。這廝簡直信口開河，鬼話連篇。倘若他真是顧濤派來的，前世怎麼沒有出現在自己身邊？何況顧濤又怎麼會派個比自己兒子還&ldo;標緻&rdo;的假太監守在未來兒媳的身邊，從早到晚近身服侍？再者說了，就算顧濤能買通雷公公將人給弄進宮來，也不至於手眼通天到把手伸到皇后宮中的太監身上去。這宮裡頭打板子的花樣多了，有時候打得皮開肉綻卻分毫傷不到筋骨，不過三兩天的功夫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