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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跟著主母上了船,便沒了信兒,直到十幾天之後,老宅才傳過來訊息,說寨子的人殺了太太大哥兒和整船的人。我又慌又怕,那包東西也不敢藏在屋裡,趁出門買東西的時候放在外頭收著,沒過幾天,竇姨娘同老爺回來,趁著沒人時喚了我進二門,問了許多話,總和周大興脫不開幹係。」
她大膽覷向旁邊的龔姨娘,見她半垂著頭,神色淡淡,竟無半點分辯之舉,可仍讓冬繡想起當初那半個時辰的寒意,打了一個顫。
「我裝傻,總說不知道,龔姨娘問不出什麼,只得放我回去,等我回了屋子,才看見箱籠讓人翻了個遍,過得幾天,姨娘房裡的丫頭私問前後院的人,有沒有見過幾件金銀首飾,我便曉得不好,偷使人撿個地兒把那東西都埋了,找個由頭讓我娘接我回家嫁人,走得遠遠才好。」
刑部尚書忙問:「那包裹可還在?」
冬繡忙磕頭道:「後來我放心不下,尋空回去挖了出來,不敢出脫,重藏起來,裡頭東西都還在!」
堂上便著龔姨娘房裡丫頭來認,鳳兒只看了一眼,便跪地道:「正是姨娘原先在老宅時常梳頭用的點翠銀插梳,這個玉鐲子還是老太太在世時候賞的,後來姨娘說帶在路上,兵荒馬亂的不知丟在哪裡了,讓咱們幾個去找,也沒見著。」
刑部尚書心中鬆了口氣,從卷宗屍格來看,這周大興是妥妥的內賊,而今有物證又有人證,證實指使周大興的便是龔姨娘,此案便可作結了。
他便虛虛按了一下驚堂木,問龔姨娘道:「你買通僕役,勾結山賊,殺害主母小公子,此罪你可認?」
龔姨娘叩頭有聲,波瀾不驚的模樣:「妾知罪。」
刑部尚書喝問道:「此事可有同夥?家主可知?」
龔姨娘輕笑出聲:「老爺說得好時,是個平和的,說得不好,最是無用,只要有人伺候有酒吃,旁的什麼也察覺不出,大公子到底是他親生子,妾如何愚蠢,也不會讓他知曉。」
此時,刑部尚書已將周大老爺從牢裡提了出來,若真按龔姨娘說的,這也是個可憐人。
正房夫人因妒將他長子害了,小妾出手又將他嫡子殺了,只他被瞞得密不透風,還無故被傳上堂來走了一遭,讓旁人猜忌唾罵。
因此他問話也很客氣:「周於安,龔氏說得這些你可知情?」
這會,只要不想將自己攪弄進人民案子的,都會說不知情,周大老爺也不例外。
「我…實不知…憐兒她有這樣主意…」
他遮掩神色的功夫並不到家,硬是偏過頭去不看龔姨娘,面上卻不由自主透出痛惜愧憐,餘光不由自主往旁邊瞄去,連名字都叫得同往日一般情意綿綿。
這次,連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都有些發惱了,這個人怎麼這麼不上道,腦子裡進水的蠢貨,他倆百般要拉他出泥潭,周大老爺卻自個往下墜,一個接著一個挖坑。
好在龔姨娘是個知事的,她轉身悽然看他片刻,重重頓首,哀求道:「妾走至這一步,全是自己糊塗,辜負老爺厚愛,幸而兩個小主子都是長在主母膝下,又是老爺骨血,自然同妾不是一般心性,還求老爺照看。」
可週大老爺的臉色全然不由自己控制,竟是掩面淚垂:「你…好生去罷!」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坐在上首的刑部尚書默默嚥下一口血,便想要結案。
「周家龔氏,謀害主家,罪在不赦…」
「且慢,大人,此案還有些不明處…」
「鍾大人!」刑部尚書加重了語氣:「龔氏已然認罪,又有冬繡為證,還有何不明?」
「下官不明的,便是龔姨娘話裡的蹊蹺處。聖上極看中這案子,若是推敲存了些漏洞,朝會上分說起來,大人也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