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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在飛速的旋轉。
當日他悄悄跟在孫先生之後,可有被看到?
不會,那次相遇不過是偶然,連他也未曾預料。
剛才他是否露出不妥?
小廝已經退往外面,季司事還在苦口婆心,此刻無礙。
不過數息之間,鍾應忱迅速收拾好心思,季司事已說到尾聲,愈加憤慨。
「說句誅心的話,若非另外兩鎮蠶花大壞,怎會有這番變故?這事怪天,怪地,怪蠶花娘娘,就是怪不到我柳安鎮,怪不到鎮上千家葉戶蠶戶上來!你還年輕,不知道往年桑葉不足時,憑各家求爺爺告奶奶的,他們可沒少上半分!」
「今日上門,原是在下唐突了。」鍾應忱垂眼,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既是葉行有對策,想來也無人再說我們鎮上如何了。」
走出季府大門時,已經是日上三竿,楊柳風一吹,竟然冰涼,鍾應忱這時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逃過一劫。
「立夏日,上三新嘍!櫻桃香梅棗泥印糕,紅心流油的鹹鴨蛋吶!」
街上叫賣的菜色,讓鍾應忱想起了前往柳灣的池小秋。
他做事從不言悔,可這會,卻忍不住地想,若是再來一回,他未必會再趟這一道渾水。
至少,不能拉上池小秋。
可如今,在他進入季宅,池小秋東下柳灣的時候,開弓已經沒有回頭箭。
既如此,他會拼力保全!
眼下要等待的,便是三日之後池小秋的訊息。
葉行四大司事,隱隱以季家為首,另外三家,黃司事一向沉默寡言,但做事常有條理,秦司事脾氣耿直,最敬佩季家,也最好打抱不平,李司事佛爺脾氣,最是心善。
能尋哪一家?抑或,一家也不能尋?
鍾應忱隨意從街上買了飯菜,打點出兩個食盒,架起葉子船,在東柵打探起訊息。
池小秋沒讓他久等,不過兩日,鍾應忱推開家門,便看見了滿頭大汗對著茶壺猛灌茶的池小秋。
她恨恨罵道:「那縮在背後做手腳的,真真是渾身生了癩的惡狗…」想想狗卻很冤枉,她改了口:「連狗都不如!」
無端在河裡滾了一圈,池小秋直奔柳灣時滿肚子都是氣,比起柳安這樣的大動靜,那裡鎮上的葉價幾乎水漲船高。
滿鎮上都說今年蠶花大壞,池小秋隨意打聽了兩家蠶戶,卻個個對著長勢甚好的蠶愁眉苦臉。
池小秋一邊說一邊擦臉,汗一直沁到鼻子尖,她接過鍾應忱遞來的酸梅湯一飲而盡。
「開始我便想著,許是找的人家太少,後來就把那些養蠶人家按住處分了十巷,每巷裡隨便抽了三到五家,挨家去問,你猜怎麼著?」
「有蠶無葉。」
「可不是!」池小秋啪得拍出一張紙,氣道:「這麼多人家的蠶,有餓死的,有生生倒掉的,就是沒有病死的!」
池小秋把這紙護得極好,上面整整齊齊,寫著一紙訴書,儘是柳灣鎮四百一十三家蠶戶泣血之言。
在訴紙下方,數百大大小小的血手印,殷紅刺人心!
池小秋到現在還記得臨來前的一幕,從七十歲的老太太,到三歲的小孩子,十幾條巷子的蠶戶擠得小院子水洩不通,挨個在這張紙上印下一個個紅手印。
最後齊挨挨的跪下去:「姑娘,還求你回去說一聲,咱這幾百戶人家,就等你來救命了。」
鍾應忱摩挲著紙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去找秦司事!」
再去賭一次!
登秦府的門卻不像季家這麼難,秦司事出來時候,外衣只穿了一半,懷疑的眼神在鍾應忱身上逡巡片刻,終究是等不得,劈頭問道:「你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