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夢(第1/3 頁)
縱使在高樓上的一隅,周言依舊能感受到夏日的惡意,而夜吠不息的狗們更讓他覺得狹小的空間愈加逼仄了。
暑氣在夜間依舊翻騰著,混合在陰雨時節特有的氣息中,四處瀰漫開來,於是整個黑夜就成了發黴的黑幕。但相較之下,那深沉的黑幕上的黴點竟蘊含一絲光明的希望。
現在已然是深夜,用不了幾個小時就會迎來新的黎明。那至上的光明將會掃清一切的黑暗,盪滌一切的塵埃。“新生啊!”人們歡慶道。
人們終於忘記了幾個小時前經歷的夢魘。無夢者的鼾聲停息了,深情者的淚水乾涸了。縱使枕上遺下幾道淚痕,那不過是一個被遺忘的夢,誰也不會醒來再抱頭苦思那奇幻陸離的讖語。
這是多麼的美好啊!可惜當下周言還得忍耐那似乎永無止盡的犬吠。他很疑惑它們為什麼要破壞這由無數夢想綴成的寧靜夜幕。
他想起迷信的老人說凡深夜狗吠必是鬼魅橫生。但是他深信在這樣肅殺的夜晚,沒有一個鬼魅能夠生存下來。樓下的樹在風中紛紛葉落,天地間彷彿激盪著正氣,它將以不可阻擋的動力壓倒一切的異端。在這樣的勁風面前,這些畜生應當噤若寒蟬,蜷縮在陰暗的角落去窺探到底是何方神尊在此修煉道義。
但是它們沒有停止狂歡,那也就證明了周言猜想的破滅。想想也是,在朗朗晴空之下都沒有一場驚雨敢忤逆那夏日的囂焰。還要奢求什麼俠僧聖道夜行仗義呢?夜行的,除了魑魅魍魎,怕就只剩失路的孤魂吧。
鬼魅終究輕巧,來往無蹤。能引起犬類警惕的就只有這義憤填膺,涉水驚響,悲慨成聲的孤魂了。
於是它們叫喚,於是他們窘迫,他們越是窘迫,它們就越是瘋狂地嘶吼。於是,周言就看到了這樣的獨角鬧劇。
落葉在風中徘徊,是精靈在哭泣,是孤魂在彷徨。是惡犬驚動了天地孕育的胎氣抑或是黑夜醞釀的惡嬰蓄勢待出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黑幕中的氣氛有些微妙起來,像是剛剛結束了圍獵的幽靈加入了遊戲。好一場盛會啊!
遠處一聲笛鳴劃破長空,忽得一切聲音都迸散了,一切隨著餘音的飄杳而隱匿了。
這是“衙役”清道的鳴聲,這是“閒人”避讓的號角。大人物終究要登場了。
狗鈴的“叮噹”聲率先在寂靜中響起,緊接著是無數件鐵器和鐐銬擊打地面發出鏗鏘的音調。
周言以為又要聆聽到一場狂吠了,但這音調竟忽然變得活潑起來,鐵索在半空中搖曳著發出清脆的音符,就像此時一條條狗尾巴正癲狂地騷動著,一面驅除著蒼蠅,一面諂媚著它們那夜歸的神秘主人。
所有的玄幻終於退散,這蒼穹之下復歸於人與狗的世界。
不過槽中爭食的吞嚥聲並未持續太久,這迫近黎明的人間更平添了幾聲中氣十足的犬吠。
只是這些畜生又在叫喚什麼呢?
周言掙扎著從床上爬起,看著掛鐘時針還在“4”與“5”之間,他想躺下繼續睡覺,但在這迫近黎明的時刻,他竟有些失眠了。於是他緩緩坐起,抓了抓散亂的頭髮,瞥見床頭扔著一本小說雜誌,便擰開臺燈,取過雜誌,隨手翻閱起來。
不料為首幾篇都是些校園愛情小說,周言頓感無趣,忽覺得睡意襲來。當他正要合上雜誌,再將它隨便拋到某個角落吃灰時,一篇小小說讓他不禁停下了哈欠。
那小說標題為《賽馬》,作者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小說如是寫道:
賽馬場上駿馬疾馳,塵土飛揚。周圍的觀眾總是矚目於領先的駿馬,他們隨著馬匹位次的變化而不斷遊離目光,或許有人感到眼花繚亂,但是鮮有人離開,因為這正是這場比賽的刺激所在。
老任是深得賽馬文化精髓的,他早早地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