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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繡肩頭一顫。
「你的意思是,若要保住皇后,就要將我交出去。」
劉憲點了點頭,「你是這個局除了皇后之外的另外一個解法。劉憲不知道官家會做何處置,但在劉憲所想之內,你是奉茶的人,不論官家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必須把你交出去,否則,程靈封后這件事,就沒有任何意義。只能為徐牧籠絡朝廷人心做嫁。」
他的一席話令殷繡心中驚顫。
朝堂局面複雜,但劉憲,雖看似在徐牧一營,但將才的所思所慮,卻都是魏釗的處境。
「知都……究竟是誰的人。」
她問的這個話,劉憲也問過自己。
從先帝將他帶至身邊起,他就在問自己。
這個世上的人都冷淡,或者懼怕他,沒有一個人給過他溫情和理解,他好像也慣了一般,獨自跳脫出人情之外,翻身為雲,覆手為雨地利用這世上人情冷暖,玩弄人心。在這個過程中,他的確逐漸走出徐牧的陰影,偶爾覺得自由。
但是「歸屬」這件事,他有所奢求。
「如若有幸,你我逢於微時,見於宮廷之外,殷繡……劉憲希望一生歸於你。」
無邊月色,為這句話做了唯美乾淨的襯。
人總要有幾句真話,才不枉有一顆跳動的心。
「所以,繡兒,經此一事之後,我不會再聽任徐牧妄為。但我望你明白,我的所做所為,都不是為了魏釗,我這個人,心裡沒有家國,沒有百姓,也沒有江山天下,我只有我自己……還有……」
他頓了頓,笑了笑垂頭,方說出後面的話來,「對,我只有我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只有我自己。
27中秋會 哪怕損,讓朕來替你損。
劉憲未必是這樣想的,但這二十多年來,他真的孤獨慣了。很多時候,他都會回想起替先帝招魂的那一夜,他也在為天子招魂的十二人之列,人們從福寧殿東邊的屋簷起,登梯上屋脊,喚先帝的名號。那夜風雪凜冽,寒夜凝霜,身著朝服的人們,有的鶴髮白須,有的佝僂腰身,獨他臨風立著,每一聲都如同落在虛空裡。
那是他此生最孤獨的時刻,哪怕離他而去的是一個折辱他。但那也是入膚入骨的關聯。這樣的人真的太少了。
殷繡覺得此時所有勸慰的話都太過淺薄,在一個人大徹大悟的自我剖白之中,她尋不到一句話,可以作為針,插入他的癥結所在。於是她也低頭沉默,風送桂花香,月色在側,一切,竟似鏡花水月一般地,呈現出歲月靜好的錯覺。
身後明仁殿的門環突然響了。
殷繡回頭起身,見載荷從門後出來,藕色的襦裙被風牽起一個優雅的角兒,程靈身邊的人,也和她一樣,有一種如松菊般的氣質。
載荷手上抱著一件青灰色的披風,闔門回頭,見殷繡也在,到有一絲絲的尷尬。
「魏夫人。」
「載荷姑娘。」
索性也就相互問了個禮,載荷徑直走到劉憲面前。將披風呈上。
「聖人的意思,謝知都關顧。」
劉憲看了看殷繡。
「劉憲並未有所關顧。」
載荷彎腰未起。「知都不要為難奴婢。」
殷繡伸手將那披風接過來,「有沒有關顧,你謝恩就是,何苦風地裡讓載荷僵著。」
劉憲抬頭笑了笑,「好,你這樣說,那就好,劉憲謝恩。」
殷繡回頭,「姑娘去吧。」
載荷在這斷話裡聽出來一些到嘴邊卻說不出來的意思,好似有人急於證明什麼,又好似有人一瞬之間看透了什麼。她低頭看向劉憲,那人目中映著月,月裡藏著淺淺的人影,和那話中的意思一樣不清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