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前夕(第2/3 頁)
鍾鶴立雨裡半晌,才想出這一句“賭”,是賭的命。他再回首,周璞人與轎子皆不見了。
獄道延長,周璞的傘淌了雨,跟著腳步,一同往裡邊去。鍾燮在牢房裡,戴著銬鏈,正在地上畫著灰,聽到聲音,抬頭見是他,又垂了下去。
獄卒開門,周璞入內。
“笑笑樓的點心,不貳樓的茶。”周璞將食盒裡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推近鍾燮,“往年你歸京,都會挨個嚐個遍。”
“瞧著像送行。”鍾燮擦掉地上畫的東西,抬眸冷然:“你來拿命了嗎?”
周璞拿了筷,自己揀了塊點心,緩慢的吃。他道,“這一味芙蓉糕,我是最喜歡。往年你……”
“純景。”鍾燮面顯頹色,別開眼。“別談往年……留我一個念想。”
周璞揀著點心,塞滿口中。他用力的咽,擠的喉嚨發澀。筷子擱在碟上,他垂首,芙蓉糕堵在胸口,分外難受。就像他做過的事情,沒有辦法忽略和忘記。
“對不住。”他道,“……對不住。”
鍾燮不應,周璞澀聲:“如辰……”
“鍾燮。”鍾燮漠然:“周大人,直呼罷。”
周璞一滯,竟彎腰咳嗽起來,不知是不是嗆著了。鍾燮不動,他咳的辛苦,掩唇的袖甚至見了紅。他攥緊袖,探眸望鍾燮,竟是萬般痛苦,“你竟是……我早知今日……”
“你早知今日。”鍾燮陡然俯身,“你早知今日,你竟還這般做了。周璞,你瘋魔了。”
“我咎由自取,來日縱然不得好死……也全無悔意。”
鐵鏈“嘩啦”作響,鍾燮一把拎拽著他的衣領,怒斥道,“全無悔意!夷兵鐵蹄所踐,皆是你助紂為虐!你時至今日,竟還能說得出一句全無悔意!”
周璞被拽斜身,他忽地冷悽笑出聲。他由著鍾燮拽,只道,“鍾如辰……你也不如此,你何曾有過悔意?”他目光嘲諷,扒住鍾燮的袖,寒聲:“你欠鍾白鷗的,又何曾悔過?多年至交!多年……”他悽聲:“哈……想必你還是不知道的。”
鍾燮呼吸急促,心口突跳,聽著周璞清晰道:“鍾白鷗離京,你以為是何緣故?可笑你……你竟有臉再尋他。”
鍾燮手腳冰涼,他艱澀道,“……什麼。”
“當初中書省空缺,欲留舍人之位,以待來日直升參知政事。此事鍾子鳴對你多有提及是不是,你真以為侯珂選中的人是你嗎?若非鍾白鷗身退……”他冷笑:“可笑他一番心思,你卻還是往青平去了。把這職留給了鍾元溫,便宜了江塘鍾家。”
“白鷗絕非這樣……”鍾燮啞聲:“我臨行前……他不是這般說的。如若我知道……”
“你不知道。”周璞掙開他的手,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是我此生除了自己,最可憐的人。鍾如辰,好命啊……明明是個外室私子,卻進了京都貴門,成了鍾子鳴的命根,京都鍾家的嫡少……你憑什麼以為這些年來你靠的是自己?若非鍾子鳴在後,你什麼都不成。當年讀書是這樣,如今做官也是這樣。可惜。”周璞冷冷:“連鍾子鳴,也不過是你搶了鍾攸得來的。這麼多年你往江塘去,看人人都踩著鍾攸,可憐嗎?那該是你的位置……卻由他受了,竟還要與你道一聲朋友。”
鍾燮呆若木雞,他下意識反駁:“胡言……”
周璞咳聲:“侯珂為何不留他,鍾鶴為何不尋他,他為何到了如今都不入京?這胡言眾人皆知。”他看著鍾燮蜷身,道,“可憐。”
碟碗散了一地,周璞起身,扶欄出去。他隔著欄,回看鍾燮。
“鍾如辰。”他道,“再會罷。”
可那目光悽悲,扶著欄離去的身形孑然,像是永不再會。
鍾攸猛地一晃,被時御眼疾手快的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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