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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進了臥室,他忽然一驚。
他弟弟——不知道此刻到底是誰——仰面朝天的癱在地上,周身全被銀灰色的膠質糊了住,而那膠質還在源源不斷的向外湧出,彷彿他弟弟已經化作一個人形的泉眼。
就在他驚住的短暫片刻裡,他聽見他弟弟艱難的發出了聲音:「放了我吧……我只是想出去……休息……我不會……逃走……」
然後他弟弟又開了口,語氣陡然一變:「誰信你。」
「我是……真的……」
「我要把你裝起來,放到枕頭下。」
「好……好……」
銀灰色的人形拖泥帶水的站起來,直挺挺的原地打了個轉,然後走向門口,拐進了隔壁。傅燕雲慌忙跟去,想要說話,然而因為過於驚駭,聲音和氣息全堵在了喉嚨裡,一時竟是發不出聲音。
隔壁現在是葛秀夫的臥室,床上亂攤著枕頭和毯子,床頭放著一大碗爛白杏,地上全是杏核和菸頭,枕邊還扔著一隻三星白蘭地的空酒瓶。
那銀灰色的人形立在床邊,傅燕雲站在一旁,就見那銀灰色的膠質似有生命一般,自動的流入了那隻空酒瓶裡——能夠包裹了整具高大人形、並且還在持續向外湧流的膠質閃爍著微光,居然奇異的盡數流入酒瓶、沒有滿溢。
而那高大人形漸漸露出了五官面目,漸漸顯出了本質膚色,傅燕雲看得清楚,這回床邊的弟弟,睜開的是一雙黑眼睛。
這回這個站立著的人,是傅西涼!
傅西涼抬手在眼前扶了一下,是下意識的要扶一扶眼鏡,但是扶了個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口袋,胸前口袋裡也是空著的。
那就姑且算了吧,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隻瓶蓋,然後拿起床上那隻酒瓶,將瓶蓋擰了上。
裝過白蘭地的玻璃酒瓶現在變成了銀灰色,偶爾閃一閃光,彷彿是一朵微型的、含著雷電的烏雲。傅西涼把它揣進了衣兜裡,同時察覺到了傅燕雲那抖顫的目光。
他心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何等發落,想一想都是可怕,所以決定不抬頭,不看他,低著頭往外走。他往外走,傅燕雲跟了上來:「弟弟,是你嗎?」
他「嗯」了一聲,急於找到自己的眼鏡,要不然總覺得臉上少了一樣東西。眼鏡倒是好找,他回到傅燕雲的臥室,一找就找到了。拿起眼鏡戴了上,他一回頭,又和傅燕雲來了個頂頭碰。
傅燕雲堵住了他:「別躲,我有話要問你。」
「要是罵我的話就別說了,不想聽。」
「不罵你。那個灰東西沒有對你轉達我的話嗎?我說過,我原諒你了。」
傅西涼這才望向了他:「真的?」
「當然是真的。」
「以後生我氣的時候,也不會拿這件事罵我?」
「不會,絕對不會。」
傅西涼狐疑的上下打量著傅燕雲,沒料到他會是如此的寬容。他自己都感覺自己是闖了彌天大禍,如果不是那個自稱為天神的灰東西執意要離開他,那他一定還要繼續在那個黑暗的意識世界裡躲下去。
迎著傅燕雲的目光,他忽然有些手足無措。把衣兜裡的那隻酒瓶放到了身旁的五斗櫥上,他將雙手插進口袋裡掏了掏,找不到第二件可做的事情。而傅燕雲望向那隻酒瓶:「他出來了?」
「嗯。」傅西涼答道:「剛才他說他很累,沒有力氣再給我講故事和跳舞。我有點不高興,對他發了脾氣,結果他就從我身體裡流出來了。」
傅燕雲抬手握了他的雙臂:「也就是說,你又是你了?」
「嗯。」
「他和你沒關係了?」
「我也不知道他和我還有沒有關係。」他垂下眼皮,似乎是有些黯然:「燕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