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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黎腦中一片空白，胸腔像是溢滿了淚水一般酸脹得無法忍受。錯了，一切都錯了啊，自己為什麼會身在這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不知道，如今怎樣看來最沒資格哭的就是他，然而他除了落淚，竟想不出該做什麼。

&ldo;別哭啊，現在想哭的人是我，你哭什麼呢?&rdo;江庭赭擺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臉，半是認真地說：&ldo;我活了二十幾年，好不容易想去相信個人，結果老天很關照我，讓我差點把一切交到我最大的敵人手上。唐黎，你差一點就騙到我了，只差一點點。我是多麼相信你，而你，多讓我失望……&rdo;

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摸唐黎的臉，唐黎一把開啟他的手，雙目通紅：&ldo;是!我是鄭天問的師弟，我也確實有個名字叫殷雨嘯!可那又怎樣?江庭赭，我到你身邊不是為了害你，難道這麼久來你都不明白嗎?你既然已經知道真相，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殺鬱沈影，你明明知道他是我師弟呀!&rdo;

&ldo;你不服，便來殺我好了，&rdo;江庭赭說著展開衣袖，做了個&ldo;聽憑處置&rdo;的動作：&ldo;既然身為翠月殿殿主，你要比鄭天問更強，殺我應該沒問題。來啊，不必客氣，何必還要給我一個攜手紅塵的假象，想要蒼寒堡不復存在，只需殺了我便罷了，你應該有很多機會的才是。&rdo;

&ldo;我若想殺你還需等到今日?!江庭赭，我到你身邊，從來沒有別的目的，你明明知曉我說得都是真的，為什麼還要這樣?你怎麼……怎麼可以這樣?&rdo;

&ldo;即便你說得都是真的，唐黎，也已經全部結束了，&rdo;江庭赭摸摸他的頭，輕嘆道：&ldo;假使你能一直瞞我下去便好了，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用想，也會跟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而今，我只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你別哭了，站起來殺了我吧，否則我便殺了你。&rdo;

&ldo;你已經不相信了是麼……我們之間的種種，我對你說過的話，我對你的感情?&rdo;

唐黎的眼裡閃過一絲刻骨的痛，江庭赭搖了搖頭，亦有些悲哀地笑道：&ldo;我相信，你對我一定動過心的，然而我亦明白，感情這個東西有多脆弱。在更誘惑的東西放在面前之時，我們誰都可以犧牲，難道不是這樣嗎?&rdo;

唐黎埋著頭，痛哭出聲。他明明覺得不是那樣，卻無法也無力反駁。當自己的幸福近在咫尺時，他甚至犧牲了鬱沈影，不是嗎?

&ldo;我們這種人，活在世上就如同在最險惡的山川上攀爬，結局只有兩個，攀到頂點或者失足跌落。為了不葬身深淵，這沿途的風景，根本不可以欣賞。唐黎，你我何止欣賞，簡直是流連忘返，卻忘了前途有多少險阻，實在是太可笑。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命運，惺惺相惜又有何用，你醒醒吧，我們都醒醒。&rdo;

&ldo;不……不是這樣的，你明明說過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我……我知道我有錯，我該早點告訴你一切……你和我走吧，我們……我們忘記一切，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沒有之間的恩恩怨怨，只是兩個普通人，求你……&rdo;

&ldo;真的?&rdo;江庭赭有些同情地看著幾乎要語無倫次的唐黎，心道原來你平日那樣冷淡，卻其實這麼在意我，這要是早先知道，該是多麼開心的一件事，只是如今，已然心若堅冰，不再能有一點動容：&ldo;那你死掉的師弟，怎麼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