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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都完了。
「自己」驟然倒在了雪地上。
地上薄薄的積雪被鮮血染得猩紅。
一直到死,「自己」想的約莫也是「皇后急召自己有什麼事」「莫非北伐之事生變」。
韓端喉結輕輕滾動。
這樣身中數箭倒在雪地裡,感覺是疼還是冷?
剛才他還憐憫那隻狸奴慘死,不想同樣的事這便落到了「自己」身上。
其實想想也是,哪個在位者容得下一個野心勃勃、把控朝局的權臣?
自古以來幹預皇帝廢立、試圖一手遮天的人,大多沒有好下場。
韓端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屋內略顯昏暗。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熟悉的景緻。
那個夢太真實,真實到他久久無法回神。
他在想,若是當初謝謹行沒有找上他,沒有把穆鈞推到他眼前來,他會選怎麼樣一條路?
答案很明顯,他會取孫家而代之。
他會把心智還像個孩子的瑞慶郡王推上帝位,好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
韓端從不否認自己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只是他碰上了一個不一樣的帝王、不一樣的皇后,以及他們那群很不一樣的朋友。
那麼多年走過來,他們雖各自成家,也各有各的發展,當年的情誼卻分毫未變。
不知怎地,韓端想到了當初見到的那個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頭上趴著兩隻雪白的小兔子,人也像只小兔子,永遠懷著幾分警惕,卻又很容易開懷,彷彿只要小小的一點好,她就能高興一整天。
那一切分明已經過去許多年,這一刻卻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就是那時候起,一切變得不一樣的吧?
從那時候起,所有人開始往她身邊聚攏。她像是個天然的發光體,讓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這麼多年過去,她也許也有了許多改變,但更多的是她影響著身邊所有人,一切都照著她的期盼往好的方向發展。
容易嗎?
不容易。
可是他們做到了。
他們之間沒相互猜疑。
對他們這些「從龍之臣」也沒有猜疑,放心地對他們委以重任。
人心是最奇妙的,有時候它無堅不摧,有時候它又比誰都易變。
易地而處,他興許是做不到的。
他不一定能始終如一,永遠不迷失在權利漩渦之中。
「怎麼了?」王氏披著衣服來到韓端身後,輕聲問道。
韓端一頓。
他輕輕握住王氏的手。
他想到昨天夜裡那個噩夢。
倘若他在權傾朝野之時被殺,有人能護住她們嗎?
她幼時隨她祖父讀書認字,比尋常女子要博學許多,只是為了一家老小,她沒像李婉娘那樣出仕,反而在家把一切打理得妥妥帖帖,時常還幫他整理文書、擬寫文稿。
她也是有胸懷的,她希望他能成為流芳千古的名相,能夠為百姓、為朝廷多做些事,能夠在這個時代留下姓名。
她說,她少時雖才名在外,其實只是勤勉居多,並沒有太聰慧,哪怕她拼盡全力去做,也做不到皇后與李婉娘那種程度,所以她選擇成為他的賢內助,把舞臺留給真正有才幹的人。
她為這個家犧牲了很多。
倘若他在那種情況下死了,她們會面臨什麼?
韓端說道:「舒娘,這些年來多虧有你。」
對上韓端幽邃的眼眸,王氏心中微顫。
這個男人啊,心中藏有太多東西,能裝下的人便少了。
她與他生兒育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