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第1/2 頁)
說到此處,柳三娘又有些黯然神傷。
她們在找雜役的「頭羊」,可她們自己其實也是被管著的羊群,圈在秦淮河畔哪都去不了。朝廷根本不允許自立女戶,她們想要擺脫這個身份,還是得仰仗男人。
可世間男子多薄倖,大多都不能指望。哪怕偶爾會出現個不那麼薄倖的,誰又忍心讓自己微賤的出身拖累對方?她們姐妹三人早已準備在千金樓中相依為命、一起護著小意兒長大成人,平平淡淡地了此餘生,不想她們教出一雙出色的姐妹花,反倒給她們帶來這麼一場災禍!
怪不得聖賢書中會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柳三娘性格敏感,心中很是悵然了一番。
楊二孃卻沒想那麼多,比起喜歡讀書彈琴的柳三娘,她與雜役打交道還是比較多的。
丫鬟僕婦裡頭她圈出個叫「玲瓏」的,玲瓏人如其名,做事穩妥圓滑,交待給她的事情從不出錯,唯一的缺陷是她臉頰上有一道從眉頭劃到臉頰的疤,據說是她自己劃的。
官伎自毀容貌是重罪,玲瓏本來要被當眾打死,還是當時剛當上花神的盛娘救下了她,把她買到身邊護下了。
玲瓏這些年來便在千金樓中管著一干僕婦與丫鬟,把她們管教得服服帖帖。
「算起來,玲瓏還是抱你最多的人。」楊二孃不甘不願地說道。她一直不太喜歡玲瓏,因為玲瓏為人冷漠,做事有點不近人情,也從不和她們親近,總讓她想起小時候她父親請來管教她的女先生。
「對啊,小意兒你記得嗎?」柳三娘聞言也從剛才的惆悵與難過中回過神來,她提起玲瓏時表情就柔和多了,「你小時候常常哭,像被魘著了,玲瓏一抱你你就不哭了。」
盛景意愣了一下,不知怎地想到自己小時候難過了,總一個人偷偷躲著哭,有時候哭著哭著睡了過去,感覺便像是有人溫柔地抱著自己哄她睡覺。
那時候她只覺得是在做夢,夢裡她像弟弟一樣有人抱有人哄。現在想來,她莫不是真的在投胎時被分成了兩半,一半生在這邊,一半生在另一個世界,只是分到另一個世界的部分比較多,所以她在這邊才會是個「痴兒」。
「記得的。」盛景意回想了一下,才試探著說道,「玲瓏姑姑身上有蘭花的味道。」
楊二孃和柳三娘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
時人都愛薰香,她們的衣服平日裡也會用不同的薰香弄得香噴噴的,連自毀了容貌的玲瓏都不例外,哪怕關係不算特別親近,她們也記得玲瓏愛用蘭香。
這件事,絕對沒人和盛景意提起過!
楊二孃酸溜溜地說:「早知道你記事這麼早,我也多抱抱你。」
「還是別了吧,」對上楊二孃,好脾氣的柳三娘也學會揭人短處了,「當年你抱小意兒的時候僵硬得連路都不會走了,要不是怕你傷心,大姐姐怕是想馬上把小意兒從你手裡搶回去。」
「我那不是怕把小意兒摔著了。」楊二孃無奈反駁。雖然不想承認,她還真不是相夫教子的料,她可以隨時隨地掄起板磚砸人,卻永遠抱不好那麼個軟乎乎的奶娃娃!
僕婦丫鬟這邊有玲瓏管著,明顯不需要她們太操心,想做點什麼叫玲瓏組織一下便好。
楊二孃又給盛景意介紹男雜役那邊的情況。
男雜役主要分兩類,一類是幹粗活的,什麼掏糞修房搬東西都是他們幹,有個叫老張的人比較適合當頭羊,這老張曾是楊二孃家的家僕,得知她在千金樓之後主動簽了契約來當雜役,這份忠心沒人能質疑。
另一類是搞安保的,負責處理上門挑事的傢伙以及不懷好意的客人,楊二孃覺得由一個姓穆的小夥子負責挺好,這小夥子雖然年方二十,卻是老張的親戚,知根知底不說,還帶著個十來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