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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頭銀髮修剪得很短,脖子上的褶皺猶如六角手風琴一樣多,腳很小,猶如其他胖人一樣。他穿著發亮的黑鞋,雙腳並在一起斜斜地靠在地毯上,但鞋不太乾淨,身上穿著的那套深色西裝也髒兮兮的。我彎下腰,將手伸進他無比肥胖的脖子裡,也許那兒的某個地方有一根動脈,我沒摸到,不過現在那對他來說已不重要了。他浮腫的膝蓋跪在地毯上,雙膝間一個深色斑點不斷擴散,蔓延開去。
我在一旁跪下,舉起他按住那頁黃色紙的短粗的手指。他的手涼涼的,但不會冰冷,軟綿綿的,還有點濕黏黏的。紙是從便箋本上撕下的,要是上面寫了什麼就好,但沒有。上面只有一些模糊的毫無意義的記號,沒有字,連一個筆畫都沒有。他被槍擊中後曾試圖寫下什麼,但他最終只是留下了幾筆塗鴉。
他被槍擊中,一跤跌下,手裡仍然拿著紙,紙被他的胖手壓在地板上,他的另一隻手緊緊抓住那支粗大的鉛筆,他的軀幹則坐在自己巨大的大腿上,就這樣死了。約翰&iddot;d加斯特,可疑檔案審查員,私家偵探。這個私人偵探真可惡,他在電話裡對我說了三次&ldo;嗯&rdo;。
現在他卻成這樣了。
我用手帕擦拭門把手,關掉接待室的燈,走出外門,鎖好門,離開走廊,走出那棟建築,最後離開那個小區。目前看來沒人看到了我,目前看來而已。
安娜告訴我埃爾米拉諾在北梧桐1900街區,那裡住宅密集。我在裝飾華美的前院附近停下車,向大門口上面裝有淡藍色霓虹燈的地下車庫走去,然後沿著布滿欄杆的斜坡走進一個敞亮的地方,冷颼颼的空氣中閃耀著各種車。一個黑人從玻璃辦公室走了出來,他穿著整潔的藍色袖口工作服,膚色不是特別黑。他的黑髮很光滑,像一位樂隊指揮的頭髮一樣柔順。
&ldo;忙嗎?&rdo;我問他&ldo;先生,還行。&rdo;
&ldo;我外面有輛車需要洗一下,5美元怎麼樣?&rdo;
沒行得通,他不是我想像的那種人。他栗色的眼睛變深邃起來。&ldo;洗車可不是小活,先生。請問是否還有其他事呢?&rdo;
&ldo;還有件小事,哈麗特&iddot;亨特里斯小姐的車在這嗎?&rdo;
他看了一眼,我看見他向一排亮閃閃的車望去,目光定在裡面的一輛金色敞篷車上,那車就像前面草坪上的廁所一樣不顯眼。
&ldo;是的,先生,她的車在。&rdo;
&ldo;我想知道她的門牌號,還有告訴我要是不走前廳怎麼去她房間。我是一名私人偵探。&rdo;我給他打了個蜂鳴器。他瞅了一眼卻毫不動容。
他笑了下,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笑容,笑了就跟沒笑一樣。
&ldo;先生,5美元對於一個工人來說還行,但要讓我冒著丟工作的危險,這些還不夠,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先生,你最好省下你的5美元,按正常的方式進去。&rdo;
&ldo;你真可以啊,&rdo;我說,&ldo;等你長大成人,長高到1米5時看你會成為什麼樣的人?&rdo;
&ldo;先生,我已經成年了,我34歲,已經有了幸福的婚姻和兩個孩子。下午好,先生。&rdo;
他轉過身去。&ldo;好吧,拜拜,&rdo;我說,&ldo;不好意思,我說話有股威士忌酒氣味,我剛從比尤特過來。&rdo;
我沿著斜坡走回去,在街上徘徊著,想著之前先去了哪個地方結果會好些。我早就應該想到5美元和蜂鳴器在埃爾米拉諾那樣的地方不能給我帶來任何結果。
那黑人現在可能正在給辦公室打電話。
混凝土築就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