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死生地(四)(第1/2 頁)
顧平蕪發現,此刻,自己那顆殘破的心被一種飽脹酸澀、無言言述的情緒填補了空缺。
若以最最世俗的言語來形容,大概可以稱之為“感動”。
她雙臂間擁著這具溫熱的、實實在在的身軀,在腳底間或未絕的餘震裡,破天荒地忘記適才經歷地震的恐懼,並思路清奇地試圖回憶,上一次池以藍讓她感動是在什麼時候,又因為什麼事。
可無論怎麼想,都找不到能夠與此刻相提並論的情緒。
她一直相信,如果池以藍願意,他會是一個相當完美伴侶。就算是回到幾年前不成熟的時候,和他在一起,也是無時無刻不被照顧著的。
那些細碎的體貼融進了生活,連一息之間都留有他關懷的痕跡。
——她第一次和他出去吃飯,吃不下快餐,下次回到家,卻發現有了廚師給她做喜歡的菜。
——他為國內的板場建築水平苦惱,聽完她的安慰後,說希望以後有個初學者也合適去玩的板場。
——他大多數時間都在盡職盡責看著她吃藥,盯著她多吃飯,送她上課,等她下課,被朋友打趣是養女兒也不以為然。
在生活方面,他可以說對她很好。若一定要她說出什麼虧欠,也只在忠貞和感情上。
自從和他在一起,她的一部分精力就分去與他的爛桃花周旋,還要時時懷疑他夜不歸宿的背後是否藏著另一個女人。
她無時無刻不害怕自己哪一天成為他的下一位前任,也怕自己的真心越陷越深,卻會令他感到痴纏和厭煩。
在他身邊,她從沒有一日停止過不安。
直到她恐懼的那一天終於到來,她也不出所料成為自己最憎惡的那種樣子:祈求他留下、死纏爛打、哭哭啼啼。
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走錯了呢。
為什麼直到今天還在耿耿於懷?
如果我還愛他,又為什麼不肯和他重修舊好?
顧平蕪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她的悲觀主義發作,認為這或許就是她與他之間的註定,像她無法決定他是否離開一樣,她也無法決定自己是否應該留下來。
“剛剛和小姨通了電話,她說讓律來接我們,我拒絕了。”
他走到她面前,複述剛剛電話裡講的內容,卻發現她在走神。
“阿蕪?”他摸摸她的頭,“害怕?”
她驀地仰面望他,而後往前蹭了兩步,抬臂抱住他。
“律是誰?”
“小姨的兒子,現在已經讀大學了。”
她“哦”一聲,兩眼無神,又開始發呆。
他以為她是嚇著了,小聲安慰:“別怕,咱們肯定可以回家,我已經聯絡家裡派飛機過來。”
顧平蕪這時候只想著要以擁抱來給他增溫,因為知道自己即便脫下外套讓他穿回去,也不會如願,只能用這種方法讓他不那麼冷。
抱著他、溫暖他的念頭充斥著大腦,因此聽了池以藍的話,她也沒過腦子就問了一句:“你家還有私人飛機啊?”
“……”
池以藍撫著她頭的動作頓住,顧平蕪困惑地眨眼,似乎還沒明白。
過了好一會兒,池以藍才說:“你是不是忘了啟東是做什麼的。”
“民……”她只說了一個字就閉上嘴。
眾所周知,啟東是民航起家,早在幾年前就大刀闊斧買斷了不少航空線路。在這種危機時刻,多排一班飛機空著飛過來救自家少爺回去也完全合乎情理。
顧平蕪的注意力仍放在感受他的體溫上頭,聞聲發出一個短暫的位元組:“嗯。”
接著又沒頭沒腦地說:“沒擔心回不去,就是覺得挺倒黴的。”
“對不起。”
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