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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眉眼淒楚的模糊著，神色悲慟得令我極為不忍：&ldo;端木姐姐，求求你，這是他的骨肉，也是我唯一的寄託……求求你，讓我離開這兒，到一個很遠的地方……此生此世，我會念著姐姐的好，下輩子報答您的大恩大德……&rdo;

她悲慟的模樣，令我深深動容，心中無比疼痛，我卻只能清涼道：&ldo;你當真要離開？&rdo;

西寧懷詩堅決頷首，上身伏地，埋臉在宮磚上：&ldo;求姐姐成全！求皇后成全！&rdo;

鳳棲梧（3）

神康三年四月，賢妃西寧氏失子，不育，大慟而形容憔悴，神思有異，登鳳凰臺失足而墜，薨。

墜落的是身穿賢妃服飾的小英，首部血肉模糊，臉部鮮血橫流，臉容幾不可辨。西寧懷詩於清晨出宮，車夫是章信，阿緞伴行，言稱皇后娘娘出宮前往葉將軍府，冷一笑依言放行。

到了渺無人跡的角落，分道揚鑣，章信駕著馬車揚長而去，我攜著阿緞登上另一輛車駕，前往行宮。

夏初，陽光暖暖，天宇高而深廣，湛藍如深海，流雲輕輕的飄揚。行宮風清氣朗，花木繁盛，花色胭脂而風流。

碧水悠悠，微風輕撫下，眉湖仿如一枚碧綠的翠玉，色澤清澄，碧到了濃處，仿是透明。我轉眸盯著阿緞，悠然道：&ldo;阿緞，我說過，你們姐妹倆想要什麼，有什麼願望，我一定盡力為你們實現。&rdo;

阿緞略微抬眸，靜靜道：&ldo;娘娘，奴婢唯一的願望，便是一生跟隨娘娘、伺候娘娘左右。&rdo;

我步入&ldo;在水一方&rdo;，忽有奇異的芬芳襲來，沁入口鼻，淡而有味。我坐下來，拉她坐下，細細凝視她：&ldo;你們該有自己的幸福。阿緞，我並沒有將你們當作奴婢，自然希望你們尋一個好夫君，一生無憂。只要你們一句話，我為你們做主。&rdo;

阿緞連忙屈身下跪，臉容懇切：&ldo;娘娘大恩，奴婢銘記於心。之前奴婢愧對娘娘……娘娘回宮，奴婢更是開心得無法入眠，今後只想跟隨娘娘，一生伺候娘娘，旁的從未想過……求娘娘恩准奴婢倆伺候左右。&rdo;

我扶她起來，握住她的手：&ldo;難得你們忠心耿耿，也罷，既是你們心願，我也不強求，今後，有我恩寵一日，便有你們的富貴一生。不過……若有行差踏錯，或是別有異心，我會如何，你心裡應該很明白。&rdo;

阿緞抬眸直視我，目光堅決：&ldo;奴婢謹記在心。&rdo;

我笑了笑，望向亭外的幾株荼蘼，花枝上花色潔白，花蕊微染嫩黃，簇簇擁擁的如雪堆砌。

&ldo;娘娘，奴婢沏茶來，可好？&rdo;阿緞細聲道。

我輕輕頷首，卻聽阿緞疑惑道：&ldo;娘娘，有人來了。&rdo;

我回身一望，碧空如洗，大雁掠過薄雲，剪斷一縷絲綿。那人緩緩踏來，白衣黑袍，模糊的面容漸趨清晰。恍然憶起那晚流澈淨言及荼蘼，方才驚覺或許是他有意安排！

阿緞淡淡施禮：&ldo;奴婢告退。&rdo;

燕南大將軍踏入亭子，蕭蕭站定，靜靜的望著我，濃眉微蹙，黑眸中流散開層層疊疊的柔情。時光倒退，流年暗換，彷彿仍是垂柳依依的揚州、烽火動盪的揚州，他的偉岸而孤漠，他的苦澀與相思，他的縱容與忍讓……我卻只有恨，滿心仇恨，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