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逃生(第2/4 頁)
狠狠叩了下馬屁股,往來時的路飛竄出去。
卯蚩伏在馬背上,胸口的兩條傷口起初是刺痛和灼熱,逐漸麻木而冰冷,那口子像是被兩隻巨手撕開,血水早已經染透了馬後頸上的鬃毛。
他感覺自己的魂魄彷彿不斷從那傷口向外散逸,除了保證自己不摔下馬去,再也使不出力氣駕馭方向,甚至無法回頭看一眼追兵到了哪裡。他此時感到一股徹頭徹尾的恐懼,覺得自己像是被狼群圍堵的小鹿,隨時會被撲倒、撕裂。
在馬上又顛簸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卯蚩腦海中始終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就這樣死!
在迷離前,卯蚩藉著刀背的弧度勒在馬脖子前面,另一隻手從胸口扯下一條已經被刀劃開的布條,在探出的刀尖上粗略纏了幾圈,用這個臨時做成的“韁繩”把自己固定在馬背上,便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卯蚩感覺自己的胸口不那麼痛了,然後他看到了陽光熹微下的村子,信步走進去,挑柴、餵豬、燒火做飯,四外的竹林子被晨風吹得簌簌作響,討厭的水鴨子雜亂地在水溝裡撲騰著找蟲吃,村人們都已開始忙碌新一天的生計。
進了家院,父親嘴裡咯吱咯吱嚼著新採的檳榔葉,正和幾個鼓頭圍坐在一樓廳堂裡,大家正笑意盈盈說著什麼事兒。
父親看他進來了,板起臉來瞪了他一眼,然後喊母親給他準備早飯,他訕訕朝父親打個招呼,急忙轉身退出了院子。
院外一輪模糊的光圈之下,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如那晨曦一般美麗,正在柔聲喊他名字,“卯蚩……”
“你醒了?”
卯蚩睜開眼睛,在昏暗的燭火下看到一臉憔悴的南星,她雙眼紅腫,慘白的臉頰上還掛著幾道淚痕,整個人坐在那裡像是用冰雕成的。
“南星,你去哪了?……我又在哪?……”卯蚩掙扎著要起身,卻感到胸口像被炭火灼燒一般劇痛,一股冷汗就流了出來,胸口便更疼。
他掙扎起身向四周看去,發現他們此刻在一個破舊粗陋的竹屋裡,除了自己躺著的這個榻席,屋裡只有一個黑黢黢的灶臺戳在牆角,與煙氣燻黑的竹坯牆面融為一色。灶臺上面坐著一個藥鍋,頂蓋邊緣還稀稀疏疏往外冒著熱氣。
“你哭了?”卯蚩又問,他很心疼,伸手想去摸南星的臉,卻被她一手開啟。這讓本就清冷的空氣更加凝滯呼吸。
“我不是為你哭的。阿蚩,你記住:我這輩子都不會為你流眼淚了。”南星冷冰冰說完這句話,踉蹌著起身走了出去,只剩下那晃動的燭火籠罩著如虛空一般的世界。
卯蚩慢慢緩過神來,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胸口,那一深一淺兩處刀傷,已用線縫合,再以棉布貼合著身子包裹好,此刻在體熱的蒸騰下正散發出濃烈的草藥味。
自己昏過去以後到了何處,又如何遇到了南星?卯蚩已想不明白,也沒氣力去想,只是天寨被屠毀的記憶如一把尖刀,正順著自己的傷口一寸一寸地往心頭扎去。
假傳苗王印信宣佈迎娶南星,地寨惱羞成怒勾連華軍屠寨——自己因為一時任性,非但沒有成為新任苗王,反而成了黎人的千古罪人,卯蚩此刻才感悟得父親說的那句話,“你以後有這個自信能擔當得起嘛?”卯蚩希望此刻只是一場僵夢,哪怕此生都再回不得九寨、再見不到南星都可以。
卯蚩扭頭去看,自己的那把苗刀就立在榻席旁,上面還黏著血漬。
從擁有它的那天起,卯蚩就無數次暢想著將來用它征戰沙場,榮耀九寨,受黎人敬仰,得南星歡心,卻萬萬沒想到第一次真正用它時,到底成了一個狼狽的逃兵,一隻惶惶喪家之犬。
為何要逃,為何不衝過去與仇敵同歸於盡……他至此方才明白:有些事情一旦發生,無論生死都承擔不起。
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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