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徐相(第2/4 頁)
第二個沙漏流完最後一縷硃砂。
他望向遠處敵營那無數燈火,隱約聽得蠻夷的嚎叫歡呼,一面城牆似乎將此地隔於兩世。
若是聞若虛在世,此刻會如何守住常山?徐守一自打入關便一直在思忖這個問題,或許即便是聞若虛指揮這一戰,面對百萬大軍壓境,也會舉手無措吧。
如是想來,徐守一感嘆倒非自身庸碌無能,奈何時局傾覆,眼下只得玉石俱焚,以身報國。
第三日寅時二刻,徐守一已望得見敵陣中改造好的盾牌方陣,更加確定哈馬木的叛軍人數雖多,可一路斬關奪隘、所向披靡,定是有高人居中排程。
以這種盾牌對付巨石,卻是極妙的應對,只要護得錘車過了溝壕,常山關破只在須臾之間。
離茯苓給出的時限還有不到一日了,徐守一此刻豁然開明解脫,彷彿今日只須一死,身後已有自己信賴尊崇之人繼續守衛中都,護佑華夏子孫不受蠻夷侵凌。
哈馬木今日心性更高,縱馬來到陣前,看著那如饕餮巨獸一般的盾牌方陣掩著錘車開去,四外跟著弓弩手和斥侯,後面則是西域各邦混編在一起的步卒。
今日果然不同前日,先是城上城下箭雨紛飛,之後巨石再度紛紛投下,卻都或彈或滑飛將出去,盾牌方陣未現一個缺口,壯丁在盾牌掩護下搭好了連橋,錘車過了溝壕離城門只三丈距離。
隨車跟來的弓手大多都是西北的牧民,弓箭技法刁鑽毒辣,躲在城牆根裡卻能射到上面之人,不一會兒的功夫,徐守一身旁的禁軍已沒剩幾個。
“上雷火罐。”徐守一說罷,城上驀地出現一排書生裝扮的青年,每人雙手捧著一個黢黑的陶罐。這種場面極其詭異,詭異之中又透著一股難言的悲壯。
這便是禁軍此前在漢州城下衝突敵軍所用的雷火罐,是徐永德當年甫入工部之時的發明,此物將硝石、硫磺和以炭粉,置入半尺為徑的圓罐之中,以木片封口,夾以引信,點燃二三彈指之後可轟然炸裂,拋撒出去,卻可以憑陶罐碎片殺傷方圓三丈內人馬。
當初徐永德興致勃勃將此物圖樣呈報內閣,想讓兵部大批次定製裝備禁軍,卻被劉鶴群懷著猜忌之心,憑藉一己之力把此事硬生生壓了下來。
徐守一覺得此物遇到戰時,或許大有用途,便託那時的工部尚書在營造賬面上勾除乾淨,卻將造好的五百個樣品私下存到禮部的一間庫房之中。
此番他與元恆出征,知道敵眾我寡,難以力戰,自是將那些雷火罐盡數帶來,作為最後一招。
聽得徐守一下令,其中一人引著了手中的雷火罐,剛探出頭便被城下的弓手射中了面門,直挺挺倒下,那雷火罐落地炸開將周圍十數人一齊掀翻。
另一人見狀也引燃雷火罐離老遠直接拋下去,卻離那盾牌方陣兀自兩三丈遠,並未發揮效力。
之後又有不要命的探身出去,倒是把雷火罐砸在了盾牌表面炸開,並未衝破盾面,也未引著毯席。陸續又丟中兩三個,卻同巨石一般下場被彈出老遠。
如此一來,常山將破!
徐守一隻覺腳下一顫,知道錘車已開始撞門了,慨然長嘆道,“想徐某一介書生,只知忠孝禮義,不懂兵法韜略,如此敗陣,技不如人,也無話可說。只嘆天地不仁,善惡混沌,這幫番邦賊兇定要拿中原百姓當作狗彘一般屠戮了。”
“老師,勝負尚且未分,何談禮不如兵!?”
一個書生昂首反駁,這些書生都是徐守一多年來培養的門生,可自他告老罷相之後,大多被劉鶴群排擠打壓,賦閒在家。
此番知道老師自徳縣回返,擔任監軍,他們便都隨軍而來,誓要與老師同生共死。
那個書生說罷,雙眼晶瑩,點燃自己手中的雷火罐後,並未順勢丟擲,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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