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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顫抖的聲音像是就此埋首，旋即，嘭，顯是以額搶地，重重。

我沒有轉身：&ldo;你可知崆峒宴上的變故？&rdo;

身後默了一瞬：&ldo;有聞。&rdo;

我接道：&ldo;那你為何覺得，我看見她這副樣子會忘卻仇恨，心生憐憫？&rdo;

身後未言。

霜寒遍地的宮殿幽幽冷意，一如我的語氣。

&ldo;是什麼讓你以為，我很心善？&rdo;

&ldo;又是什麼讓你以為，你與我在軍中那幾分情誼，能鬆動我的心？&rdo;

&ldo;我近你，願聽你的牢騷，是因為裴錚，不是因為你。&rdo;

我帶著譏誚，而身後徹底無聲。

想來我縱使轉身，也只能看見那伏地身形，還不如繼續瞧著這冰棺。

慘。

實在是慘。

堂堂公主躺屍一年，宮裡只剩三個宮女，宮外連太監都繞道打彎。

這可真是……&ldo;哈哈。&rdo;

凝心宮空冷，這兩聲笑便額外清脆，宛若搖鈴。

說真的，我早就想過來&ldo;探望&rdo;，可這些時日應酬繁多，今日才得空。

其實從看見這口棺材起我就在憋笑了，這會兒賀蘭瑾已沒臉吱聲，我便沒能忍住。

笑出來之後心情果然越發愉悅，我就此走下冰階，不緊不慢。

&ldo;你現在知道我有多開心了。&rdo;

&ldo;所以你一定以為，我定要讓她在這冰棺中流失生機，變成真正的死人。&rdo;

駐足，於俯首之人跟前。

&ldo;可你又以為錯了。&rdo;

我居高，淡淡。

&ldo;如你所願。&rdo;

&ldo;我會給她血。&rdo;

於是長寧公主醒了。

她精神恍惚地靠在賀蘭瑾懷中：&ldo;我……我這是……這裡是凝心宮嗎？&rdo;

這裡確實不像凝心宮了，像靈堂。

&ldo;我的頭好暈……怎麼使不上力氣？&rdo;

長寧公主欲伸手扶額，胳膊卻紋絲未動，於是她困惑低頭，看見了自己乾枯的手。

&ldo;啊‐‐！&rdo;

一聲尖叫。

看得出來，賀蘭瑾是想開口的。

然那雙眼睛布滿血絲，於根根枯發下癲狂滲人，爆射出歇斯底里。

&ldo;給我鏡子！&rdo;

鏡子呈上。

瞧得出來，長寧公主自己已做了心理預備，但那鏡中的&ldo;可怖殭屍&rdo;實在頗具落差。

於是凝心宮爆發一聲前所未有的悽厲尖叫，伴隨銅鏡跌落的哐當。

賀蘭瑾抱住長寧公主，聲音顫抖：&ldo;初婉，沒事，好好休養，什麼都能回來……&rdo;

寧初婉，長寧公主的閨名。

此時四下無人，他便不再做出臣子的矜持，竭力安撫那尋死覓活的大哭。

賀蘭瑾是聰明人。

我想，在我告訴他我願意獻血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事情會變成怎樣。

只是對他而言，能讓她醒來比什麼都重要。

那哭嚎也確實在他的安撫下轉為嗚咽，所以我從柱子後走出，迎上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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