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頁(第1/2 頁)
不像馬麗娘,二十出頭就死了,潑天般的富貴榮華,都有別人享受了。
蘇氏也沒好到哪裡去,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續弦,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關在小小的院子,頭頂四方天,腳下青石地,一個生人也見不著,生的兒子和自己不親近,便活一百歲,有什麼趣兒呢?
還有嫻姐兒,伯爵府嫡出的二小姐,有孔連驍那麼個身居高位的伯父,依然和丈夫相敬如冰,生了長子就和丈夫分院而居,丈夫一口氣和小妾偏房生了七、八個庶子庶女,丟盡了伯爵府的顏面,不得不由趙氏出面,訓誡嫻姐兒夫婿一二。
比著比著,秀蓮舒服一些。
康乾二十五年上元節,趙氏身體大好,孔連驍高興,帶著趙氏兒女上街觀燈。孔連捷跟著兄長,叫人服侍少爺小姐,帶齊五房妾室。老夫人也來了興致,叫人備了軟轎,興致勃勃出門去。
秀蓮很多年沒出伯爵府了,年輕的時候,偶爾求了孔連捷,去廟裡拜佛,近年年紀漸長,孔連捷不怎麼來她的院子了,沒了出門的機會。
於是她拉著柳黃翻箱倒櫃挑選衣裳和首飾,兩個女子嘻嘻哈哈地,彷彿回到十、七八歲。
出得府來,璀璨奪目的煙花綻放在深邃夜空,彷彿一塊繡著紅牡丹、粉牡丹和黃牡丹的靛藍色緞子,令人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一摸。
秀蓮看得眼花繚亂,恨不得有丹青妙手,把眼前的美景畫下來,柳黃盯著街頭巷尾的燈籠,想給素姐兒挑個好的,再買些小玩意兒,給素姐兒身邊的使喚人。
出來一次,不買些什麼就太可惜了。
兩人在護衛簇擁下順著人流艱難地前行,不是踩到前面人的腳,就是鞋子被踩掉了。有人在叫賣「上好的紅糖藕粉,宮裡娘娘吃的」,秀蓮笑了,看過去一眼,剛好見到披著玄色貂皮披風的孔連捷,伸長胳膊把一盞小巧玲瓏的蓮花燈送到陳姨娘面前,後者雙眼發亮,平凡的臉頰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秀蓮忽然想起,自己十四、五歲的時候,鮮嫩得像一截粉藕,馬麗娘還活著。某一日,孔連捷到上房來,秀蓮端茶上來,一不小心把茶水濺到孔連捷手背,紅了一小片。
她嚇慌了,哆哆嗦嗦地不知道怎麼辦好,以為自己會被打發出去,會被徐媽媽罵,會被馬麗娘抹了三等丫頭的月例
未曾想,孔連捷呵呵一笑,沒當回事地甩了甩手,端詳著她,調侃「怎麼,燙了爺的手,也不說賠個不是?」
她囁嚅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不一會兒馬麗娘帶著丫頭們進來,瞥到孔連捷的手背,「這是怎麼了?」
站在屋角的秀蓮背脊發涼,不敢抬頭,孔連捷已經無所謂地答一句「剛沒留神」,便把話題岔開去。
那天晚上秀蓮夢到孔連捷,在夢裡,這位二爺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笑容似春風
時隔多年,孔連捷已經很少進她的院子,更少對她笑了。
秀蓮恍恍惚惚地,彷彿踩在雲彩上,不知怎麼回的府。柳黃見她精神不好,順門熟路地進了她的院子,小丫頭端茶的端茶,催宵夜的催宵夜,還有的坐在屋角,把兩人從外面買回的東西分成幾份,明天送人。
外面寒風刺骨,冷不丁回到燒了炭盆的屋子,熱氣燻得人頭暈腦脹,秀蓮換了家常衣服,倚在門框,對著茫茫夜色發呆。
茉莉的聲音傳進來「這是給楊姐姐的,這是許三孃的,這是錢媽媽的,莫要弄混了。」
並不是所有的下人都能跟隨主子出府遊玩,秀蓮柳黃是名正言順的姨娘,每人帶著兩個使喚人便到頭了。出不去的僕婦便託有體面的僕婦帶東西,茉莉是秀蓮院子的紅人,自有不少人請託。
室中柳黃端著一盞熱湯嗔怪,「瞧著吧,大節下的受了風寒,就有苦頭吃了」,秀蓮無奈地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