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牢(第1/2 頁)
屋子小,沒光,但是熱鬧。除了謝冥羽,屋子裡還有不少原住民。備受煎熬而不得不逼著自己轉移注意力的日子裡謝冥羽數了,屋裡應該有四隻老鼠,還有好多蟑螂。 蟑螂不像老鼠,蟑螂小,沒動靜,謝冥羽看不見它們,只有它們爬到他身上時他才感知的到。 謝冥羽不清楚自己在裡面待了多久。可能八九天,十來天?他沒法兒算,房間裡一直都是黑的,分不清白天黑夜。他度秒如年,感覺自己已經在裡面過完一輩子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送進這裡,但說來說去也無非是他不留心惹了誰不高興,或者誰又起了玩心,以他作玩具——反正他也只是個無父無母,沒錢沒勢的小僕。地位低,一條賤命任人宰割。把他玩死了也不會招來責罵,因為謝仰親自點了頭。 剛進來時謝冥羽強迫自己氣定神閒,試圖安慰自己:不過是一點黑而已,熬一熬熟悉環境了就好了。但只撐了半天他就受不了了。黑暗彷彿成了實質,成了一隻將他吞入腹中的粘稠的怪物。謝冥羽先是蜷在角落深呼吸,隨後便是遏制不住的掉眼淚,拍著牆求饒,焦慮地不斷打量四周,然後開始一刻不停的撓牆。 牆灰牆皮簌簌地落,謝冥羽一直撓出裡面的水泥,撓的滿手汙穢,牆粉混著泥灰混著血,指甲撓斷了四個。 到了第三天謝冥羽終於停了手。他飢渴交迫,三天都沒怎麼閉眼,連眼淚都擠不出一滴了。更令他崩潰的是,這房裡又餓又渴的不止他一個人。往他身上爬的蟑螂越來越少,應該是被老鼠吃掉了許多。謝冥羽頭靠在牆上,頭暈目眩地思考自己夠老鼠吃幾頓。正當他快脫力昏厥過去時,天不亡他,讓他有了一線生機: 他所坐的角落,頭頂天花板上忽地開始往下滴水。第一滴便滴在了他鼻樑上,砸的他昏沉的腦袋起了一絲清明。他馬上調整自己的身子,痴痴地仰著頭去接那滴滴答答落下的一點點水,仰到脖子都僵硬的快動不了了才勉強緩解了口渴。 可是沒了渴以後,餓的感覺就更明顯。謝冥羽聽著黑暗里老鼠東竄西竄發出的那一點點動靜,嚥了咽口水,摸起地上那些被他摳下來的牆皮,梗著脖子把它們嚥到肚子裡去。 不是他心善,憐憫那些蟑螂老鼠。是他不敢——如果吃完以後他染上什麼疫病,病得不死不活待在這裡,他寧願餓死。 ……其實病死也不是不行。謝冥羽仰頭繼續去接天花板滴下來的汙水,最後竟是笑了出來。 等他在裡面爛透了,連頭髮絲都帶上病毒細菌,進來清理他屍體的人就能也染上病,說不定還能跟他一起死。 就這麼渾渾噩噩的接水,吃牆皮,謝冥羽自認已經無堅不摧了,已經適應了這個環境。可當又一次,他踹開來啃食他的老鼠時,他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從一開始咬著胳膊的哽咽到嚎啕大哭,他淒厲又崩潰的嘶吼混著老鼠尖銳的叫聲,成了他往後好久好久的噩夢。 他只是想眯一會,想好好打個盹。他真的已經是強弩之末,一點兒都熬不下去了。可是老鼠不睡。它們餓,便把共處同一個空間的他當成食物啃食。謝冥羽想不明白,他都已經不奢求能出去了, 他都放棄掙扎了,已經打算好爛死在這裡面,為什麼不能給他最後一點好過? 他就是想睡一覺,為什麼這都不行? 謝冥羽終於被逼瘋了。他迴光返照般地扶著牆搖搖晃晃地站起,暴怒著用拳頭一下一下地捶擊著困住他的高牆,滿屋追逐那些把他啃的鮮血淋漓的老鼠。老鼠夜視能力比他好,他追不上,他便想了個法子: 他假裝已經筋疲力盡了,耷拉著腦袋靠在牆角。那些餓的昏了頭的老鼠早就沒心思與這個人類周旋。見謝冥羽不動了,老鼠們便一擁而上衝向謝冥羽。黑暗的環境裡,謝冥羽幾乎看見了它們餓的發紅光的眼睛。 他用盡身上最後一點力氣,手腳並用地把衝向他的老鼠制住,一拳一拳地砸,砸不死就用身子壓,直到所有的尖聲喊叫都消失殆盡,房間裡終於只剩下他一人的粗重的呼吸。 太好了。謝冥羽咧著嘴笑,臉上的小酒窩都旋了出來。 終於可以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