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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子,只要你往前跑我們就不抓你——可是他快死了呢,你真的不回頭看一眼嗎?」惡魔般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只要你回頭,就可以救下你的父親們了呢。他們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間。」
小小的裴時清捂住耳朵尖叫:「我不,我不聽!你們都是魔鬼,啊——」
不知哪裡橫出來的繩索令他絆倒在地,牙齒磕出血來,他卻像不知道疼似的,拖著摔傷的腿一瘸一拐往前奔,身後的慘叫聲漸漸弱了。
他的眼淚「嘩」地一下噴出來,在臉上衝出兩道粉紅色的淚漬。
「看看這血肉模糊的樣,不會是死了吧,嘖,把另一個也帶上來,做了這麼多次實驗,這小孩是堅持得最久的,可別讓我失望啊。跑啊,再跑快一點!」瘋狂怪異的笑聲響徹整個通道,片刻換成了另一個人的慘叫。
出口就在眼前。
那個人和他打賭,只要他跑出這條通道,就可以放他走。他歡欣答應,心想他已經五歲了,一條五百米的路有什麼難跑的。
直到那個人將他的oga父親帶來,手裡掂著鞭把,長鞭上銀亮的倒刺在頂燈的照射下刺眼。
「跑吧。」
「跑!」他記得平時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oga父親朝他大吼,接著被一記鞭子抽得目齜欲裂,眼鏡被打飛,臉上炸開指寬的血口,血流滿面。
小裴時清後退一步,拔腿就跑。
他記得父親們偷偷叮囑過他的話,只要跑出實驗基地,跑到月光灑落的地方,就會有人來救他。
而這條通道是距離基地出口最近的地方。
「哎呀呀真是個硬骨頭,你倒是慈父心一片,看看那小白眼狼心裡可沒有你們,跑得多快啊。」面具人一腳踩在他血肉模糊的手掌上,一寸一寸地往上碾,人體骨骼在他腳底發出碎裂的聲音。
小裴時清突然停了下來。
出口近在眼前,柔和的月光灑在腳尖,只要再跨出幾步,或許他就能得救。
通道很安靜。
沒有鞭子聲,也沒有慘叫聲,不知哪兒來的風把血腥味送到他鼻端,燻人慾嘔。
他縮回了腳尖。
「你反悔了小崽子。」面具人的聲音粗糲沙啞,盯著重新走到他面前的小裴時清,語氣不免失望。
「我可不喜歡出爾反爾的小孩兒,可惜了——」他揚手,兩側牆壁響起機關活動的聲音,從裡面伸出長長短短的槍管,對準了小裴時清。
「銷——」
面具人話未說完,小裴時清突然搶了他身上的配槍,「砰」「砰」兩聲結束了地上奄奄一息的生命。
意料之外。
小裴時清被手槍的後坐力掀翻在地,他額頭不知怎麼磕破了,頂著半面鮮血爬起來的時候看著比基地裡的魔鬼們都要冷漠邪惡。
他甚至都沒有再看被他親手殺死的至親一眼。
「母體樣本,我知道在哪裡。」
裴時清眼皮猛地一跳,驟然驚醒,從床上坐起。
室內很安靜,遮光窗簾緊緊拉起,於是視野裡只剩一片朦朧的黑,彷彿整個空間都聽得到心臟急劇跳動的聲音。
「砰砰。」
「砰砰。」
像夢裡他親手扣下的扳機。
裴時清攥緊被子,一瞬間手指痙攣,他痛苦地喘氣,想把腦海里的畫面統統撕毀。
他不該記起的。
不。
他要記得!
記得他親手殺死自己的雙親,記得他與魔鬼為伍研製禁藥,記得他醜陋骯髒的一切過往……記得他為什麼還要活著。
為什麼?
他為什麼活,憑什麼活?
大腦像被針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