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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翎在眾僕的驚羨中,彎身將席嫣然因吃驚而自手中落地的風箏輕輕撿起,再遞給她,秋水般的瞳仁泛著微笑:“大公主,你的風箏。”
席嫣然對上他那美得近乎邪魅的目光,聯想關於他的傳聞,心中泛起不快。她泠然拂袖道:“這風箏我不要了。”轉身走到桃蹊她們中間,揚聲道:“你們和本宮回綺霰樓!”
桃蹊不解道:“公主,那隻風箏可是你一筆一畫、一針一線弄了三天做好的。”席嫣然冷笑道:“剛才落地時弄髒了。”桃蹊望向風箏,正好看到盧翎的笑容僵化在臉上,而眼色愈加幽深,不過他很快唇角一勾:“既如此,盧翎多謝公主相贈。”說完他居然騰身一躍,如白鷺般攜風箏離開落月坡,其侍從桂生追逐了上去。席嫣然咬牙一跺腳:“果真妖邪可惡!”
三年後的今日,兩人頭一回在菩薩殿中近距離相逢,跪坐在蒲團上的席嫣然更覺得背上像是爬了一群螞蟻般地難受。她朝菩薩拜了幾拜,忙提起裙裾回身離開,不想這回她動作太快,加上盧翎正朝蒲團快步走來,她差點一頭撞在對方的臂膀上。
好在她運力一踮足尖轉開身子,勉強擦身避過。
盧翎秀眉微蹙,隨即發現是席嫣然,頷首禮貌一笑:“見過大公主,恭喜您好事將近。”
席嫣然輕嗯了一聲,淡淡道:“多謝了。”繼而如百合般匆匆飄離佛堂。
盧翎回頭凝望著她嫋娜背影,從袖內摸出一個小巧的白瓷瓶,細細摩挲,深沉的瞳仁微微起了波盪:這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孤傲。對她而言,有些往事恐怕也早已淡忘了吧。
一旁的侍從桂生望向面沉似水、嘴唇緊抿的主人,悄悄吐了下舌頭,一刻也不敢多言。
☆、冷窟迷影遺香蹤(下)
陡峭的紅蓮嶺捨身崖上,有三處鑿山而建的石窟,洞窟之間靠架設在崖面上的凌空棧道相通連。月色朦朧,冷冽的晚風如無形巨獸盤旋在崖上肆無忌憚地穿梭呼嘯,石窟內有多處石室,裡面的燈光明滅不定。
一個圍頭巾、裹大氅的巡夜人哆嗦著提著燈籠從主道上閃到一側偏僻處,他放下燈籠準備解手時,燭火陡然熄滅。巡夜人匆忙拿出火鐮和火石重新點燈,不想後腦勺重重捱了一擊。
換衣後的“巡夜人”繼續一路挑燈巡邏,經過石窟旁時,望見了石窟內佛龕裡的彩塑踏蓮佛陀和彈琵琶的飛天,以及每面雕有蓮花和垂鱗紋方柱。
這時,一箇中年胖和尚推著一臺輪椅從石窟內準備出來,輪椅上坐著一個裹著長皮襖的男子,那男子一直手拿著巾帕捂著口鼻,悶聲咳嗽著。在石窟門口,兩人與一名搬經書的小僧打了個照面。
小僧放下書冊,雙掌合什道:“見過師父,千居士。”胖和尚道:“原來是道清吶,你手中的《大藏經》還得抓緊時間謄抄。”道清道:“正在趕稿。”胖和尚推著千居士走到石窟洞口,命一小僧掌燈引路,三人沿著棧道走向另一處石窟:“居士,聽完了誦經咱們回去吧。”聽他語氣不像是詢問,倒像是自說自話,而輪椅男子並沒有說話。
“巡夜人”眼中閃出難以置信的光亮,心想他怎變得如此憔悴,還身患殘疾?
“巡夜人”吹滅燈籠,尾隨胖和尚等人走過棧道,來到一處佛堂,堂下尚有七八名僧人打坐。不多時,後院一間屋子亮起微光,於是“巡夜人”躍上佛堂外一顆大樹上遠望,從紗窗上的投影上見胖和尚把殘疾男子扶在榻上,半晌後聽到和尚闔門下樓離開的聲音。
“巡夜人”脫下外袍掛在樹梢,著深黑夜行衣縱身躍至佛堂頂上,他扳開亮燈臥室房頂的兩片屋瓦,望見昏黃油燈下,那殘疾男子直挺挺躺在床上蓋著棉被,似是木雕泥塑一般。北牆邊的供桌上放著一尊玉觀音和香爐,而窗臺上的白瓷杯盞已落了厚厚一層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