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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襬比膝蓋長不了多少,裹腿的黑褲子下是一雙紅色的高跟鞋,顯得整個人細長單薄。她身上有著廉價脂粉香氣,風塵的氣息,可一雙眸子清澈得驚人,閃光如寶石,恍若有人在她眼底打翻了一隻墨色染缸。
他問她:“可以嗎?”
女孩子伸出手來,手指微微彎曲著,扣住他的手心。
“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在那個春寒料峭的夜晚,他經歷著另一段不知名的命運,在暮色蒼茫之中跟年輕的女孩子並肩而行。城市裡的貧民區有著嘔心的氣味,不過他們都已經習慣了。流浪者帶著茫然無措神情行走在髒兮兮的街道上;貓的叫聲一聲纏綿過一聲;左側是坍塌的圍牆,裡面圈著一棟火燒後的樓房廢墟,被夜色吞噬。不知名的植物貼著牆壁角落,靜靜地開放著幾朵淡粉色的花。
她住在陰暗的小閣樓裡,吱吱呀呀的樓房,沒有光亮,每一步都要摩挲著前進,到處都是灰塵,到處都是蜘蛛網。地面潮溼而油膩,瀰漫著木頭腐朽潮溼的氣息。女孩子身形纖細,有著細白的脖子,脖子上的短髮細柔,如遊絲貼在面板上。她因為缺乏營養臉色蒼白,唯獨雙唇殷紅如血。
沉重木門後的小房間裡光線很差,房頂上開著一扇小小的老虎天窗,一束月光斜射下來,像是舞臺上的燈光,把屋子裡唯一的桌子巧妙地砍去了一角;他跳起來,跳到桌子上,站在那方寸大小的舞臺之上,猛然展開雙臂,低低念著《麥克白》的臺詞——
“明天,明天,再一個明天,一天接著一天地躡步前進,直到最後一秒鐘的時間;我們所有的昨天,不過替傻子們照亮了到死亡的土壤中去的路。
熄滅了吧,熄滅了吧,短促的燭光!人生不過是一個行走的影子,一個在舞臺上指手劃腳的拙劣的伶人,登場片刻,就在無聲無臭中悄然退下。
它是一個愚人所講的故事,充滿著喧譁和騷動,卻找不到一點意義。”
第六章 蒙塵(中)
這本來應該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結果卻變成了尾聲。至此戛然而止。
很多時候,閱讀也是要有緣分,有時候緣分不到,對這部作品的理解就到不了心領神會的境界。例如在寒冬臘月看《罪與罰》,文章裡的陰鬱就會浸到骨子裡來;又或者是在春暖花開的三月,坐在草地上閱讀《湘行散記》,那些帶著原始風情邊地情調會讓你周圍所在都變成田園牧歌;而現在,她坐在她平生見過最好的書房裡,在舒適適宜的氣氛下閱讀這一本小說,竟然覺得渾身發冷——明明反差那麼大的環境。
整本書彷彿變成了貯蓄陰寒之氣的容器,只待時機成熟,陰氣就從字裡行間,發黃枯萎的書頁縫隙間不絕如縷地滲漏出來,蔓藤一樣從腳背纏到了手腕,最後侵入了大腦,使人體會到揮之不去的逼人寒意。
孟緹最後被手機鈴聲叫得回神過來。電話那邊的鄭憲文地說了飯店名字,又說等她過去吃飯就掛了電話。她思緒根本不在這裡,掛上電話終於略微清醒了一點,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懵懵懂懂地站起來,抓起書和挎包出了書房。趙初年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她在一覽無餘的臥室看了一圈,沒有人。
二樓除了臥室書房之外,還有兩間屋子,一間一推門就開,空空如也,只有一架人字梯和數只大箱子;另一間屋子門戶緊閉,敲門沒有反應,怎麼看趙初年都不會在裡面;她下了樓,在一樓找了一圈,終於在廚房看到他。
下午還空曠潔淨的廚房變了個樣子,夕陽照進廚房間朝西的窗戶,趙初年繫著圍裙,捲起了袖子,站在流離臺前切著肉片,頭髮上染了一點金色的陽光。孟緹從來沒看到有人繫著圍裙還這樣好看的。旁邊桌子上散亂的放著幾個大的超市購物袋,裡面全是各種新鮮蔬菜肉類蘑菇蝦,孟緹懷疑他把超市架子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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