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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來送賬薄的人,將近傍晚才到行轅,孟月命人將賬薄送進寢房,用過晚膳,她只是寥寥地翻了翻,便命人伺候梳洗,歇下了。
次日清晨,孟月起了個大早,見著玉秀便吩咐道,“你出去傳話,就說哀家今個兒身子不適,需得靜養。若是有人前來拜訪,你便替哀家打發了吧。”
“奴婢遵命。”
不出孟月所料,巳時初刻,邢嶽便前來拜訪,說是前兩日不知孟月身份,衝撞了她,特意前來賠罪,後來聽聞孟月身子不適,便留下禮品回去了。孟月自是曉得邢嶽打的什麼如意算盤,不過是來探探她眼下的狀況罷了,滿意了她所表現出的忙碌,自是沒有多留的道理。
將近黃昏時刻,小元子進來通報,“太皇太妃,狗娃求見。”
孟月悠然翻著手中的賬本,道,“叫他進來吧。”
“是,太皇太妃。”
隨孟月回行轅那日,狗娃便已知曉了孟月的身份,因此進來後見著孟月亦不訝然,他規規矩矩地見了禮,孟月便叫他坐了,方道,“你來了兩日,哀家這才得空兒見你,在行轅一切可還習慣?”
狗娃憨憨一笑,“謝太皇太妃關懷。對狗娃來說,有飯吃有衣穿有床睡,哪裡都好,更何況是行轅這樣狗娃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孟月被那憨厚的笑顏感染了,也跟著笑了起來,“如此便好。那日,你說要求哀家為你做主伸冤,今個兒你便說說究竟有何冤屈吧。”
聽得孟月的話,狗娃面上的表情登時哀傷起來,孟月也隨之沉默了。
狗娃本名薛仁,今年十三歲,“狗娃”是父母為他取的小名。他乃豫州城本地人,前些年同父母一家三口,和樂美滿的生活著,然而,這一切幸福終止在五年前。邢嶽初任豫州州府,假借徵稅名義中飽私囊,豫州城百姓敢怒不敢言,後來有大膽之人奮起反抗,皆被加以各種罪名入了獄,自那兒之後,豫州的百姓便開始更加苦不堪言的日子。
邢嶽初臨豫州之時,因不熟悉環境,所以不敢做的太過,隨著對豫州城的熟悉,邢嶽變本加厲地徵稅,百姓上繳了稅糧之後所剩的糧食,只能勉強餬口,這還是收成好的時候。今年雪患,莊稼都遭了災,能逃的人自是都逃出了豫州城,狗娃一家本也是在逃難之列的。邢嶽怕中飽私囊稅糧之事被逃難百姓傳揚出去,落入朝廷耳中,便以重罪處置逃難百姓,狗娃父母不幸被捕,便成了邢嶽刀下殺雞儆猴的冤魂。
聽了狗娃的故事,孟月沉默良久,並沒有就此事說下去,而是問道,“狗娃的志向是什麼?”
☆、第二章 家國天下(十二)
“狗娃想做一個武藝超群的將軍,保護想保護的人。”
孟月不禁啞然失笑,“傻孩子啊……這世上,並不是武藝高強便能保護得了想保護的人。”
對上狗娃茫然的眼神,孟月驚覺他還小,便不再繼續此話,“你先回去吧。你的事,哀家定會給你個交代。”
狗娃起身跪地謝恩,“謝太皇太妃。”
孟月俯身扶起狗娃,道,“回去歇著吧,莫要想太多,只管安心在行轅住下便是。”
狗娃起身時正巧瞧著桌兒上的賬薄,便道,“太皇太妃若是在煩惱賬薄的事兒,狗娃倒是有個主意。”
“哦?說來聽聽。”
“這豫州城共有五個糧倉,太皇太妃可以命人前去逐個清查糧食,統計數目。這樣就可以不必為那些陳年舊賬煩惱了。”
若是如此,豈不正中邢嶽下懷?他所要達到的目的便是為了掩蓋罪行,對於邢嶽來說,此時糧倉裡的那些糧食並不重要,只要豫州這塊糧倉寶地在,豫州州府的官職在,何愁日後得不來糧食?
孟月輕輕搖頭,“此事你不必擔憂了,哀家已有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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